第十一章：坑爹
余凡躺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身体软如稀泥，站不起来了。
就在前一秒，他还有些力气，并且用尽全力把盒子顶盖推开了一丝缝隙。他从盒盖的缝隙间看出去，看见了一个轮廓模糊很像叶蕊雪的人，以及她头顶上封闭式的银色行李架，谁知一团柔和的白色光团忽然砸了过来，直接将自己砸倒在地上，趴都爬不起来。
“我怎么又动不了？”
“我又瘫痪了吗？”
余凡在黑漆漆的盒子里自言自语，现在比上次更惨，脖子都无法动弹，只能以一个固定不变的姿势躺着——他仰头倒下来的那个姿势。
“银色的封闭式行李架，行李架下还有一个氧气罩，难到说我在飞机上？”
“谁把我关在盒子里的？”
余凡毫无头绪。
忽然，盒子外面有人说话，是一个很音色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我明明看见他张开了眼，忽的又闭上了，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余凡从声音大概可以判定，说话的女人就是叶蕊雪。于是，余凡大声呼喊，声嘶力竭，可惜外面的人始终没听见。
难道是这个盒子隔音效果太好？
这时候，余凡又听见盒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我老师说过，深沉睡眠可以补充人体能量，康复机体，我给他施了一个深眠术，谁知道老师骗我的。”
紧接着，盒子外面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随即便是一个粗暴的女人声:
“余小凡，你怎么又跑进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捣乱。”
“还深眠术，我叫你深眠术……”
啪啪……
“我的妈妈呀！别打我屁股了，会打到坐骨神经的。”
……
余凡有点搞不清状况了。打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你们在打。
“余小凡，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那技能不叫深眠术，叫做意识囚笼。”
啪啪……
“还有上次，我的意识被你这深眠术困在一个黑色盒子里，七天七夜，没饿死都快疯掉……给你说了，这不是深眠术，你要气死我！”
啪啪……
……
“我的妈妈呀！不要打我屁股了，把尾骨打错位会尿失禁的。”
忽然，盒子外面没动静了，看来是小孩的那句“尿失禁”起了作用。
现在，余凡不得不再次考量自身所处位置。
意识囚笼？
意识被关进黑盒子？
这不说的就是我吗？
余凡再一次拼尽全力，身体还是纹丝不动，漆黑无边的环境让人恐惧。
“妈妈！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意识被关进了黑色盒子里。”
“真的？”
“当然……因为，他已经没有心跳了，我的深眠术也没帮助到他”
啪啪啪啪……
“我的妈妈呀！你怎么又打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呜呜……”
余凡听见盒子外面又响起了噼啪啪的打屁股的声音，像放鞭炮一样，以及小孩不断地求饶声，哭声。
“喂喂喂！别打了，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这孩子是你垃圾桶里捡的吧！捡的孩子也不能这样打呀。”余凡在盒子里义正言辞的大声的说，像极了一个烂好人。
可惜，外面的人跟本听不见他说话，这就像梦魇一样，无论你在梦里怎么呼喊，梦外的人根本听不见。
……
“别打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人死不能复生。”
叶蕊雪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
小奶爸的屁股已经被打肿了。低声呜咽着，不像先前一样哭天抢地似的，看来是嗓子哭哑了。
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叶蕊雪，眼睛里噙着泪，带着明显的颤音说“这孩子还从小就爱捣乱，叫人超碎了心，挨了不少打，也不知道改，或者嘴上说改，结果没两天老毛病又换了。”
叶蕊雪叹了口气，说“小奶爸也是一番好意……我也有错，救人心切，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正确的去判断一个小孩的行为能力。”
“人终究会死的，就当这是他的命好了。何况他已经就享受过了人间富贵。”
女人听到这儿，见叶蕊雪原谅了自己的孩子，用衣角擦着小奶爸脸颊上的泪水。
其实，女人第一眼就认出了叶蕊雪，毕竟叶蕊雪从和那个少爷订婚起，就一直霸占龙城各大新闻媒体头条，直到婚礼都结束了一个月，热度才淡了下来。
“姑娘，地上这位不会是余凡少爷吧！”女人摸着小奶爸的头问。
“嗯！”叶蕊雪点头。
听到叶蕊雪肯定的回答，女人瞠目结舌，嘴巴长得很大，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这很不可思议，看见叶蕊雪的时候，女人怀疑过地上躺着的人是余家少爷，但不敢相信是这是真的。
他可是余战天的儿子呀！
如果那个男人想走，龙城市没有谁能拦得住，即便是那些撕开空间入侵龙城市的异界生物。
如果那个男人想带着他儿子走，同样也没有谁能拦得住。
可是那个男人却坚守阵地，让自己的儿子和普通人一起逃离，连护卫也没配送有一个。
女人甚至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一点。这架逃命的飞机就是那个男人的私人产物，当年他开着这架巨大战机往还于战场和战后方的城市，救下无数伤员。他是一个把客机当战机开的男人，穿梭于炮火连天的天空，只为救更多人。
那个男人的事迹在龙城市里鲜有人知，女人是为数不多的一个。龙城市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余战天，是龙城市首富，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师。
“嗯！小奶爸，你今年几岁啦？”叶蕊雪看了眼发呆的女人，摸着小奶爸的头问。
“六岁。”小奶爸声音沙哑，看来是刚才把嗓子哭坏了。
“嗯，告诉姐姐，为什么不选择其他职业，要成为奶爸呢？”叶蕊雪轻声的说。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小不点的儿挨了这么多揍，还要如此执着的成为奶爸，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着他。
“爸爸去世了，我想我成为了医疗师，就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小奶爸说。
这个星球上，男医疗师又叫做奶爸，其职业类型在社会中被划分为服务业，属于辅助类，通常又叫做辅助。
辅助类在社会中地位偏低，比如说在餐馆里，传菜的，洗碗筷的，切洗菜的就属于辅助类。
医疗师已经属于高级辅助类职业了，在社会中地位也比较不错。
不过，还是很多人不愿意当辅助，哪怕是医疗类的。
叶蕊雪蹲下去，用手擦了擦小奶爸眼角的泪水，安慰说“放心啦！小奶爸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医疗师的。”
女人回过神来来，看着叶蕊雪的举动，感激的说:“谢谢！谢谢你原谅小皮的莽撞，……谢谢你关心小凡。”
说完，便抱着小奶爸向外走，看来是怕他留在这儿添乱。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叶蕊雪看着向外走的女人，好奇的问。
“云小彩。”女人回过头说，说完转身抱着小奶爸离开头等舱。
至此！
余凡感觉盒子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很久都没人说话，漆黑的世界里，时间像蜗牛一样缓慢爬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凡听见盒子外面响起了播报声。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计在五分钟后到达青铜城，地面温度是28摄氏度。”
过了一会儿，余凡又听见盒子外响起了播报员的声音:
“各位乘客，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中前、中、后登机门下机。”
黑色的世界里，余凡心想，飞机到站了，我也就获救了，希望跟我找个好点的医疗师。
余凡听见盒子外面闹哄哄的一团，有哭声，有笑声，有很多人在议论龙城市的现在的情况……
“姑娘，节哀顺便！”
“谢谢。”
“我是亚斯，就职于青铜城殡葬公益服务机构，希望能够帮助到你……”
“谢谢！”
“这……”
“我正愁背着一个死人闲逛不太礼貌。”
“这……姑娘，难道你不一同去吗？”
“不了，一身臭臭的，我要去买衣服，洗澡，吃饭，租房……记得帮他来一款最隆重的火葬仪式。”
“喂！姑娘……不要走呀！我们是殡葬公益服务机构，主要是为了社会公益……”
“没事，我有钱，你们尽管烧。”
余凡听到这儿，差点被气的魂飞魄散，在黑暗的盒子里不停咆哮:我还没死，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叶蕊雪，你个臭女人，你在我家白吃白住，现在你就这样丢下我。
我不要火葬呀！
我要土葬。
我不要土葬，我要冰葬，我要冰藏……
闹哄哄的飞机场里，没人能听得见余凡说话。
余凡的身体早已经死了，只是意识还活着，这一切，都拜坑爹的小奶爸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