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上错车

冯添一国庆的七天时间都被占满了——七天都用来陪毕梨在宛城图书馆自习。

　　毕梨说冯添一当年无声无息地就消失实在是可恶，必须要用枯燥的学习来惩罚他。

　　这正合了巴文清的意。

　　十月一日一大早，他就带着周瀛儿上了去京城的高铁。

　　巴文清给周瀛儿订的位置不是靠窗的。

　　周瀛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看到玻璃上的倒影，又会想起那对见不得人的犄角。她没有告诉过巴文清她早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巴文清的这份体贴。

　　有人为自己着想的感觉来之不易，周瀛儿这时有点私心，故意沉默着不去点破。

　　巴文清挨着车窗，却一眼都没有看窗外的风景。

　　周瀛儿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有几次她想回视，让他知道她早就发现他这骚扰人的目光，但每次巴文清都会微笑一下，好像在说：

　　“我一直看着你，你终于也看我了，真好。”

　　前排一个小女孩趴在椅背上向后看，目光停留在巴文清的脸上。

　　好好看，还有点眼熟……

　　小女孩声音糯糯的，问：

　　“请问，你是巴院士吗？”

　　巴文清终于不再盯着周瀛儿，转而回答这个小女孩：

　　“你认识我？”

　　小女孩点点头：

　　“你是我的，爱豆。”

　　巴文清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周若羽。”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周瀛儿起初还很高兴这个周若羽把巴文清的兴趣点转移了，可是过了没过久，她又因为巴文清和周若羽聊得欢快而感到电流流动受阻。

　　“喧宾夺主。”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周瀛儿自己都有点吃惊。

　　不过这四个字起到了恰到好处的作用，两个人的对话立刻终止。

　　巴文清眼底显示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宠溺取代。

　　周若羽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周瀛儿亲切，很大方地说：

　　“巴院士是我的爱豆，但他是大姐姐的。”

　　说完，她笑嘻嘻地坐回去了。

　　周瀛儿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听到周若羽说完，感到机体断路了一般：

　　“空调是不是没有开，怎么这么热……”

　　都已经十月了，天凉飕飕的，哪里还开空调。

　　巴文清没有戳破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板巧克力：

　　“多吃点甜的就习惯了。”

　　周瀛儿忙乱地接过来，撕开皮囫囵吞下去，味道醇厚香甜，经常能吃糖也不错。

　　巴文清心想，小姑娘果然是苦日子过久了，欠甜。

　　高铁到站后，人潮汹涌。

　　巴文清趁机拉上周瀛儿的手，两个人贴的很近。

　　人群中，有一个带帽子遮脸的人拍了一下巴文清的肩膀，和他交换了一下眼色。

　　巴文清思索片刻，把周瀛儿拉到过道一侧，说：

　　“我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你把定位功能打开，司机会开车来接你。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周瀛儿能察觉到他刻意要掩饰的凝重神色，就点点头，打开自身的定位，向着出口走去。

　　巴文清在人群中看着那顶棕色的帽子，一路跟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

　　那人脸部也是被遮掩的，手上戴着手套，拿出了一张证件。

　　巴文清一眼就明白，这人是机构的。

　　机构亲自找他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

　　恐怕有大事情发生。

　　那人的声音雌雄莫辨，听起来毫无明显特征，是特殊训练过的：

　　“最近沿海地区可能会有大事发生。留意这个人。”

　　那人把照片塞到巴文清的手中。

　　巴文清匆匆扫了一眼，心下有些吃惊。

　　那张脸他在了解周瀛儿家庭时看过，是她的生父周安。

　　机构的人又加了一句：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给你的信息。后续机构还会联系您。”

　　~~

　　周瀛儿没有任何行李，双手插在衣兜里，慵慵懒懒地朝外面走去。

　　和四周神色匆匆的人流格格不入。

　　无数人在瞅见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和笔直的长腿后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但周瀛儿依旧依循着自己的步调，不被任何外物所打扰。

　　定位系统打开后不久，她就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

　　看起来是租的车，租车公司的标致就贴在上面。

　　想起巴文清在宛城的那辆二手车，还有这一路的高铁，周瀛儿不得不感叹他真是低调至极。

　　黑车停在周瀛儿面前后，她就打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什么话也没有说，是一个挺壮实的男人，有点黑。

　　周瀛儿很放心巴文清的安排，所以问也没有问，任由司机开车。

　　期间，她专心处理了几组数据，等到抬眼看窗外时有些疑惑。

　　这车是一直向着京城的市中心开，但是巴文清说过的房子是在山清水秀的京郊。

　　有点背道而驰了吧。

　　周瀛儿问：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圣亚国际酒店。”

　　这个国际酒店周瀛儿听说过，层次很高，接待都是国外来的贵宾或者是国内有身份的人。

　　巴文清这是要先带她在京城逛一逛吗？

　　不对……他不像是准备了什么额外惊喜的样子。

　　如果真的有这种安排，他不可能会一点儿也不提及。

　　“我要下车。”

　　周瀛儿透过后视镜，看出来司机有些慌张。

　　“不行，这里不能停车。”

　　“是巴文清让你来的吗？”

　　“什么？不认识。”

　　怎么赶上这种事情……应该问清楚的。

　　周瀛儿后悔自己这会儿放松警惕，一边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猛地架到司机的脖子上：

　　“让我下车。”

　　这个司机明显是一个胆子小的，脖子上一感受到刀子的冰凉和锋利后，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稳当了。

　　他声音哆哆嗦嗦的，浑身出汗：

　　“我这就停，这就停！”

　　这辆出租车就慌慌张张地骤停在马路一侧。

　　心理素质这么差，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

　　周瀛儿放下匕首，正要下车，没想到那个司机说话带着哭腔：

　　“大姐……祖宗……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办……他们会扣我驾照分的……我全家就靠着这个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