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都流血了
没等乐然开口，蒋曦元替乐然说了句：“真他妈凶！”
牧白：“......”
乐然看着蒋曦元，犹犹豫豫举起了手，“那个......有没有介绍一下这个女孩......”
见乐然还不认识自己，蒋曦元赶紧站起来，走到乐然身边，像个大姐大一样伸出手，说：“你好，我叫蒋曦元......”
“拉稀的稀，圆咕隆咚的圆。”，罗吉吉在一旁欠欠的接话。
蒋曦元眼神甩过去一道剑气，压着嗓子威胁到：“想死？”
罗吉吉立马做了一个拉链锁嘴的动作。
“晨曦的曦，公元的元！和他们是高中同学，不过......”，蒋曦元凑到乐然耳边偷偷说了句：“我和牧白关系不咋样，因为他不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导致我们都以为他是同性恋呢！”
闻言，乐然抬眼扫了一眼牧白，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看她们两个人说悄悄话。
过了一会，牧白缓缓张口，看着罗吉吉说：“呆够了，你两就回去！”
说完，牧白就回到厨房，继续煮之前没煮好的红糖姜汤。
罗吉吉见牧白往厨房走，以为他要干什么，于是神色慌张，连忙说道：“不至于......动刀......吧？”
牧白走到厨台旁，拿起刀，抬头冷冷看了罗吉吉一眼，而后嘴角略过一丝冷笑，继续切姜。
呦呵！
罗吉吉吃惊地指了指牧白，看向乐然说：“这货干嘛呢？”
乐然顺着罗吉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口说道：“煮红糖姜汤。”
罗吉吉和蒋曦元同时睁圆了眼睛，一脸吃惊地看向牧白。
他他妈连个方便面都不会煮的人，怎么还会去煮姜汤。
罗吉吉朝乐然竖了一个大拇指，佩服地说道：“然姐！牛逼！”
蒋曦元也跟着朝乐然竖了一个拇指，眼神充满敬佩。乐然往后缩了一下脖子，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两个人几个意思，自己可是啥都没干，他自己愿意煮的！
牧白煮东西这事实在惊奇，所以本来想着不打扰人家小情侣的罗吉吉和蒋曦元，此时也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
餐桌上。
牧白倒了一大碗姜汤放在乐然面前，用勺子轻轻搅了一会，淡淡地说：“有点烫，吹一下！”
罗吉吉坐在对面，也朝牧白眨了眨眼，撒娇地说：“白白，人家也想要喝！”
牧白嫌弃地瞥了罗吉吉一眼，语气不太好地说：“你也来大姨妈？”
一旁的蒋曦元盯着乐然碗里的姜汤，直了眼，听到牧白这话，连忙举起了手，说：“这个我可以，我能！”
“......”
见大家都不说话，蒋曦元赶紧朝乐然又补充了一句，说：“乐然小姐姐，我可不是和你抢喝的，我就是......馋了！”
乐然看着蒋曦元那望眼欲穿的表情，看向牧白，打着商量地说：“要不分她一碗吧？这么大一碗我也喝不完......”
牧白侧着脑袋意味不明地盯着乐然看了几秒，而后语气带一丝警告地说：“喝不完？那你就坐这慢慢喝！”
他妈老子给你煮的东西你还想给别的人喝？
乐然转回脑袋，有点无奈地看向蒋曦元笑笑，蒋曦元往下耷拉了一下嘴角，表示本人真的很委屈。
——
晚上，四个人一起去大学城商圈吃烧烤。
“罗吉吉，许嘉航那货怎么没来？”，蒋曦元一边撸串一边问。
“他啊？”，罗吉吉喝了一口啤酒，随口答道：“陪对象呢，今天他对象一个人值班。”
“他对象干嘛的啊？怎么感觉好忙的样子......”，蒋曦元又问。
“警察。”，罗吉吉回答。
乐然在一旁睁圆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警......警察？”
牧白看着乐然吃惊的表情，问：“怎么了？你害怕警察？”
“当然不是！”，乐然将手里的烤串放下，然后十分正经地说：“我对警察很崇拜的！小时候，有一次高中下了晚自习，我自己往家里走，然后有一个变态跟着我，后来还上来扯我的书包带儿，后来就是一个警察小哥哥出现保护了我，所以我对从事警察的人天生有好感！”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吧？你当时都吓死了吧？”，蒋曦元表情带着一丝惊慌。
乐然斜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虽然现在谈起这事，她挺淡定的，但是当时对她的影响好像还真挺大的!
那是高二，一个很平常的周五晚自习下课，纪建洲为了不让他回纪家，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给她，用她的赡养费......
校门口，停满了车，还有很多等着学生放学回家的家长。
乐然家里总是没人，所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去上学，一个人放学回家，那天乐然也以为会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仲夏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不少，但是乐然回家这条路人却不多，乐然喜欢走在路灯下，昏黄的光可以把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走着走着，乐然就注意到，后面有个影子跟上来，这个影子明显比她大很多。刚开始，这个影子还和她有些距离，后来这个影子越走越近。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太对劲，于是乐然加快了脚步。可是，她走的快一点，后面的影子走移动的快一点，最后近到乐然可以明显听见身后男人的喘息声。
乐然下意识就跑，可是没等跑几步，乐然就被一张大手掌拉了回去。
一张带着眼镜，满脸酒气的男人，拉着乐然就往旁边的草坪里扯，嘴里还小声地说：“妹妹，陪叔叔玩一玩吧，叔叔很久没有做了，你伸手，叔叔给你摸摸......”
乐然脚死撑在原地，身体却抵不过男人的力量，整个人往草坪那方撑，草坪边上种了一圈矮灌木，拉扯中，乐然的胳膊上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力量确实悬殊，筋疲力竭的时候，乐然都有些想要放弃了，但是这个时候，一个小哥哥出现了，一脚将这个变态大叔踹飞。
后来小哥哥制服了变态，报了警，朝乐然亮出了警察证，告诉她自己是警察，出来找朋友恰好碰上的，让她不要害怕。
那晚，乐然坐着警车去了警局录口供，由于乐然当时还是未成年人，所以警察就让她找家长过来接她一下。
乐然打电话给了夏锦华，打了四次，没人接。
大约快十二点的时候，夏锦华回了电话过来，似乎是从睡梦中醒来的。
“妈，我在警局，你来接我一下！”
“......”
乐然至今还记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多平静，似乎对于夏锦华来不来这事，她没抱什么希望，这事......似乎不和她说，自己也能行！
那天晚上，乐然又是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
那天之后，乐然总是在夜里开始做噩梦，梦见有人撬她家的门，有人从窗户翻进来，爬上她的床，甚至还梦见有个男人一直藏在自己的床下。
那段时间，乐然精神状态极差，以至于在学校还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不过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这种小事，乐然就没和夏锦华说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后来，乐然也觉得自己总这样不是办法，不能一直活在恐惧里，于是乐然就看各种悬疑和恐怖的小说和电影，她想着，只要自己直视恐惧，就不会那么恐惧了！
其实，这个办法对乐然来说，确实有效，因为生活再糟，也不会比书里和电影里的更恐怖。
......
要不死掉，要不活下来，有的时候可能不由得自己做选择。
......
乐然靠着一堆恐怖小说和影片，练就现在一身看恐怖片免疫的能力。
但是，有一次，她还是被牧白吓了一下，潜意识里潜藏的恐惧，又偷偷冒出来，吓得她一晚上也没睡。
——
“那你当时报警了吧？”，罗吉吉倒是没什么共情能力，就像听个故事一样去问。
“嗯。”，乐然点了点头，然后喝了一小口啤酒，不太在意地说：“那个警察小哥哥帮我报的！”
“hai！”，罗吉吉扯了一口烤串，不走心地说道：“什么样的人都有！”
蒋曦元附和地点了点头，像是感同身受一样，说道：“想想其实还挺后怕的，不过你家人也应该吓到了吧，后来应该都不敢让你自己放学回家了吧？”
乐然笑了笑，喝了口酒，没有回答蒋曦元的问题。
乐然这个故事说的简单，又云淡风轻，似乎已经放下，可以拿出来当做一段谈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牧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比她还后怕，如果当时那个警察小哥哥没出现，那旁边的这个姑娘会怎样，她还会笑的这样云淡风轻吗？
牧白攥紧了手里的杯子，不敢再往后想，也不敢去想象以前乐然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以前的乐然可能长得矮一点，瘦一点，没什么力气，但是却承担着自己的衣食住行，当别人问及她爸爸妈妈时，她可能也只是笑笑，说：“爸爸妈妈比较忙！”，然后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个人咽下。
一想到这，牧白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呼吸不顺畅。
“罗吉吉，给我一根烟！”，牧白朝罗吉吉勾了勾手指。
见牧白都没怎么说话，现在还莫名其妙要抽烟，乐然转头看向了牧白，只见男孩面容冷峻，眉间的阴鸷更是十分浓重。
牧白抽烟，但是次数很少很少，基本上都是心情极差的时候才会抽一根，罗吉吉也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只能木讷地掏出烟和火机，递给了牧白。
乐然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牧白接了烟后，坐起来，走去外面抽烟。
他们做的这一桌，靠着窗户，从窗户望去，乐然可以见到站在门口的牧白，手里夹着一颗烟，眼神复杂地看向眼前的街道。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己就随便说了一件自己和警察有渊源的事，难道他吃警察小哥哥的醋了？
抽完烟回来的牧白，也是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了整场。
罗吉吉和蒋曦元倒没什么意外，因为在他们眼里，牧白就是这样，话少，少的不能再少，人也冷漠，冷得不能再冷。
......
回去的路上，两伙人各自分开。
烧烤店离书香雅苑不远，两个人就散着步往回走。
北城街道宽阔，两旁会种一些杨树，现在是三月，杨树还是乌突突的枝丫，显得有些荒凉。
街边，路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映在地上人影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乐然以为牧白对她说崇拜警察小哥哥个这件事有点吃醋，或者是生气，于是就想着解释解释。
“那个......”，乐然用手指点了点牧白的手臂，试探着说：“我就是对这事印象比较深，那个小哥哥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牧白侧过脑袋垂眸看着乐然，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
“嗯，知道了！”，牧白回过头，望向眼前延伸不见尽头的马路，沉默几秒后，声音低沉地问：“你哭了吗？”
“嗯？”，乐然困惑地看向牧白，好看的下颚线映在眼里。
“那时候，你哭了吗？”，牧白垂眸看向乐然，表情似乎看着很沉重。
乐然看着牧白愣了一秒，而后将目光转到别处，一边回忆一边说：“那变态扯我的时候，我没哭，拉我进草坪的时候我也没哭，就是警察小哥哥来的时候，我哭了，坐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后来警车来了，我才不哭了！”
牧白脚步忽地停住，转过身来，拉住乐然的手臂，厉声问道：“他还拉你进草坪？”
乐然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样地回答牧白：“不然呢？你觉得他是想干嘛？喜欢我的书包？想抢书包吗？”
牧白盯着乐然沉默了两秒后，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土，低头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操！”
这事乐然真的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何况当时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只是出于本能地害怕而已。
但是此刻，看着牧白的反应，乐然突然好委屈，觉得为什么自己都摊上那种事情了，身边还是没什么人在意她。
乐然朝着牧白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手指朝两个胳膊比划了一下，有点撒娇地说：“那时候，我的胳膊被树枝划得都是道子！”
“而且......”，乐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惨烈，又补了一句，“都流血了，流的满地都是......”
乐然眨了眨眼，小表情看着委屈又心酸。
流血是流血了，但是不至于流了一地。
牧白听了乐然的话，知道她有些夸张了，但是他心里就是感觉自己家姑娘受了流了一地血的委屈。
牧白呼出一口长气，环过乐然的脖子，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带着她的步伐，往前走，边走边说：“以后不会再让你流血了！”
“嗯？”，乐然觉得这人在说大话，于是小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每个月都流血，而且我现在就流着呢！”
牧白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这种不算！”，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又补充了一句，“和生理有关的都不算！”
乐然撇撇嘴，觉得这人怎么给承诺还带附加款项的呢？
“牧白，你怎么总喜欢勾肩搭背的？”，乐然推了推牧白的手臂，又没推动。
“这不是处对象了，显的亲密一点！”，牧白眼神看向前面，嘴角多了一丝坏笑。
“才没有！”，乐然嘟了嘟嘴，觉得这么自己被搂着像个小弟一样。
“这样......”
“显得像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