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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痕犹自记高楼

 回到Don的住处。

  看见屋子外面有一处红色的痕迹。

   “你上电视了。”Anne一回来就听见这句话。

    “什么?”

    “新闻,一场爆炸与对峙。”Don看着电视,“想不到,路人用手机拍的视频,没有滤镜你也这么漂亮,难得。”

  虽然打了马赛克,可是Don一眼就认出她的体型与声音。

  这是因为他是人类学家吗。

   电视上的她迎着夕阳,全身肌肤被吓得愈发白皙,挺直的脊背,关于官方口吻的语气,别有一番东方韵味。

   “那你要给我颁奖吗?”Anne扎起头发,倒了一杯冰水。

   冰水能舒缓她紧绷的神经,能冷却她的胃。她的胃不安地蠕动,清晰地告诉她自己,她还活着。

   “颁一个最佳好市民奖。”视频里的脸很冷,比那个犯人恐怖多了,“你很少出手别人的事。”至少从前是,以前有个侍者在大厅心脏病突发跌倒在地,他们五个没有露出慌乱或者在意的表情,只是首先拨打118救助电话,在沙发上指导三米外的侍者保持现有姿势与温度,叫管家把大门打开,然后继续低头各自做各自手头上的事。

  “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爆炸案的犯人。”

  Anne对Don的调侃无动于衷。今天的警局喝茶已经让她足够疲惫了。

    饭桌上放着一碗热沙拉,碗壁还有水珠,微微透着丝丝热气。

    “留给你的。”Don转头看她一眼,“你还是不要出去了,这么明显的一次筹谋,你还往枪口上撞。”

    他语气冷肃,容着不知道朝着何人的锐利尖刀。

   “我猜到,”Anne捧起沙拉碗挤着撒旦酱,用筷子搅了搅,“可他们应该在牢里,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无辜人。”

    她发了疯地想他们死去,受到报应,最后一片片肉渐渐脱离肉身,死而不能。

    她发了疯地想把刀插进罪恶的人的心脏,慢慢搅动,慢慢旋转,听他们难听的求饶声,好让他们知道她一生所有的疼痛与罪恶。

   她发了疯地想。

   “明天,我们去一个地方。”Don止住话题,止住她的不良想法与念头。

   “不是你叫我不出去吗。”她轻哼,无力地反击。

    Don对她反咬一口的不痛不痒轻声一笑,“有我。”

    她就是稀少的沙漠玫瑰,在浩瀚无垠的沙漠孤独生存,恶劣的环境使她练就一身的本领,坚硬的茎有伤人的刺,可面前这个男人,用柔软的棉花将她包裹,棉花虽然柔软,但她无法呼吸。

   第二天,Don真的来敲她门了,而且还在网上订好了票。

  感情他早知道要去游乐园。

   她拉开24寸行李箱拉链,悲哀地发现她居然想打扮好自己。

   她正愁裙子还短裤时,听见Don的声音。

    “最高35摄氏度,晴天。”有力沉稳,“带遮阳伞与防晒。”

    这个给了她一个穿衣参考。

   她迅速做出判断,然后捡起床上摊着的细吊带的素白长裙,利落套上,手弯着去拉背后的小拉链。

   她的手弯得吃力,却使不上劲拉拉链。肩膀因为旧伤,无法使劲弯过去。

   她颓然垂下双手,悲哀地看着门口继而叹气,旋开门把,“帮个忙。”

   “怎么?”Don看着她心急又无奈的模样,莫名好笑。

  这就是由芝麻小事引起被需要的感觉啊,很奇妙、不排斥。

    “拉拉链。”Anne把背向着他,有点示弱。

    Don左手拉着长裙,右手拉着拉链,一个上提,完成,“好了。”

    “谢谢。”Anne挑起压在裙子下的头发,万种柔情。

  “你手臂无法弯过去?”看样子是旧伤。

  “对,看来你还是有人类学家的样子的。”

  “好,我记住了。”

  你还记住什么了你。

   她拿起一只哑光蓝调正红口红,对着镜子。

    Don站立在一旁,看着口红丝滑缠绵在上嘴唇、下嘴唇,最后看着朱唇轻抿。

   底子极好的她,涂口红就足够了。

   “可以了。”Anne捞起一个白色手提袋,戴上一只黑丝绒手表。

   “好。”Don收回神,头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