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谁人无过去
没办法，就算没吃饭也得招呼好这个老爷子，他的脾气可不好，虽然对于飞有一定的改观，但不想因为自己的懒散再被他说教。
于是领着一帮人来到地里，看到村支书正领着几个人在鱼塘边撒着石灰，看见于飞这么快就回来很是惊讶，不过看到他身后领着一帮人就释然了。
正打算给这两个镇宝级的人物互相介绍一下呢，俩人却把于飞撇到一边，各自笑着伸出手握在一起，打着招呼。
这俩老头认识啊！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了，这俩人一个当了多年的村支书，一个是曾经的养牛大户，这肯定有过交集啊，亏得自己还想给他俩介绍呢！
这时村支书只是拿出一个于飞长辈的姿态，俩人寒暄完后就让于飞带着张老头和一帮人去干正事。
一群人来到地里，于飞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着自己的想法，张老头在旁边作为补充，几个看起来像是大工的人边听边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候张老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有点碍于人多没开口，于飞见样就拉着他慢走了几步，这就跟前面的一群人拉开了点距离。
“大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吩咐我的，有什么你直说。”于飞问道。
“那个……”张老头罕见的有点扭捏起来：“建牛棚时候，能不能同时建个能住人的房子，一间就好，我打算住过来，你看可以吗？”
“那太好了，我还发愁你要是不在我晚上怎么办呢？”于飞以为什么事呢，这要求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满口答应道：“不用那么麻烦，而且牛棚总有点味道，路边的房子有好几间，你随便挑一间就能住。”
“那边离的有点远，夜里有什么动静听不到，还是在这边盖一间吧。”张老头坚持到。
“那行，待会我就跟建牛棚的说让他们多盖两间用来住。”于飞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你要是住这边，你家人能放心吗？”
“我家现在就剩我自己了，你大娘不在了，我儿子领着一家人去外地了，好几年也没回来了。”说到这，张老头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那等这边建好以后，你就搬过来，咱俩刚好可以做伴，顺便你还可以帮我改改懒散的毛病。”于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像张老头这样的在农村并不少见。
“好，那就这样说了，建好了我就搬过来。”张老头稍稍提起点兴致。
“恩，以后您就在这安心的住下，那既然说到这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其他的，我不知道别的养殖场都发多高的工资，我这边底薪给您四千，每个月再补助两千块的伙食费，您看成吗？”于飞想着提前把这个事情说了，以免以后引起什么不快。
“太多了吧，我以前招个工人，每天还得上料，才给两千五，你这边只需要看着点就行了，没有那么累，给六千，不行不行，太高了。”张老头一听就连忙摆手道。
“大爷，你听我说，我呢，对养牛确实不懂，以后都要靠你，实际上你需要担负起一切，也就是说，这片养牛场你自己说了算，我只能干干杂活，然后再跟你学学怎么养牛。”于飞说道。
“那也不行，太高了，最多三千，不然我就不来了。”张老头说到。
这会于飞有点理解张红召昨天跟自己谈利益分成时候的心情了。
“要不这样吧，工资给你三千，伙食费还是两千，您以后不得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买点好东西，现在的好东西多贵啊！”于飞循循诱导的说道，一般老年人对于孙子孙女都比较宠爱，这就是人们常说隔辈亲。
“那大爷就爱财了。”张老头脸色变换了几下，就答应了。于飞松了一口气。千金买马骨，自己虽然达不到那个高度，但这样能表达一份心意，你拿真诚对别人，也能换来别人的真诚。
话题到此打住，该说的都已经敞开说了，其余的就好办了，张老头的表情也放松了，俩人追上前面的一群人，把刚才商量好的事情跟其他人一说，那几个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跟张老头说这边让他全权负责，需要多少钱直接跟自己开口，于飞就离开了。
来到鱼塘边，看着几个人往里面不停的撒着石灰，引起一阵阵的翻腾，冒出许多蚂蟥、泥鳅之类的，折腾了一会就不动了。石灰烧死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回头找个舀子，绑个长点的竹竿把这些都捞出来埋到一边去。
村支书这时候凑过问道：“你跟那个老张头你俩刚刚嘀咕啥呢？”
“没嘀咕什么，只是和他商量让他住在这里，好方便养牛。”于飞顺嘴说道，随即反应过来：“你那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干吗？”
“谁关心你俩的事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能请得动他，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很高傲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村支书说到。
“还好吧，除了有时候脾气不太好，我没觉得他高傲啊？”于飞觉得很是疑惑。
“应该是那次出事后，性子就改了。”村支书说到。
“老是听别人说他们家出事后就败了，他们家那次到底出了什么事？”于飞好奇的问道，上次张老头也是说了个开头就不说了。
“你不知道？”村支书有点意外的问道。
“我要知道我还能问你？”于飞反问道。
“你要不知道就算了。”村支书说完就打算离开。
“不带这样的，你怎么跟张老头一样啊？说一个开头就不说了。”于飞连忙拽住他。
“你咋那么好奇呢？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打听个什么劲？”村支书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无奈的说。
“我也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就是想了解了解这个人，何况我又不是村里那些长舌妇，不会满世界乱说的。”于飞说到。
“他以前有个很大养牛场你知道吗？”村支书见挣不开就说到。
“知道啊，听说以前还是养牛大户，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干了。”于飞松开了拽着村支书的手。
“确实是个养牛大户，最多的时候养了百十头。这个张老头也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都会操持。那时候他们家是镇里数一数二的有钱户，他儿子结婚的时候那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娶回来的儿媳妇虽说不喜欢养牛的那个味道，但也把家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
“那些年张老头一家不知道收获多少羡慕的目光，第二年他儿媳妇又给他添了一个小孙女，这让一直没有闺女的张老头很是高兴，家里也是越过越红火。”
“这老小子每天除了喂牛，就是带着自己的孙女玩，逢人就说自己的生意那么好，全都是这个小孙女带来的福气。等小孙女大点他就带着她喂牛，所以他孙女从小也不怕牛。”
说到这，村支书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于飞见状问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后来又怎么么了呢？”
“后来啊……”村支书沉吟了一下说到：“坏也就坏在他太宠这个孙女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带着，这个孩子养成胆大的性子。有次他带着孙女去喂牛，以前每次带进去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偏偏那次疏忽了，不知道她怎么就惹怒了一头快要出栏的大牛。”
“等张老头听到哭声发现的时候，发现那孩子的一条腿已经被牛踩断了，当时送到咱们镇上的时候，医生没敢收，说怕伤着内脏了，让直接送县医院，在县医院命是救回来了，可那条腿却没保住，医生建议截肢，但他一家人都没有同意。”
“带着孩子跑遍了全国的大医院，花了无数的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部都卖光，最终也没能彻底的治好，那孩子走路腿都是一瘸一瘸的。”
“他儿媳妇认为是他的责任，领着闺女就出门了，儿子也跟着去了，他老伴因为这件事就开始生病，几年后也就去了。家也就那样散了。”
村支书说完，虽然过去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于飞听完心里也很是沉重，他真没想到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的张老头有这一段过往，或许他的坏脾气就是自己的掩饰，掩饰自己真正的内心。
谁能没有过去？谁人没有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