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刘备处置完公务,于中军举行简宴,款待张郃。
张郃一身布帛覆面,进入帐中,见刘备早已在门口迎候,凑得近了,但见刘备发须灰白,身形略显佝偻,比之当年已是苍老不少,唯独双目清朗,炯炯有神,湛然一如昔日。
终是面对着一方雄主,张郃脱下布帽,抱拳躬身道:“败军之将,见过玄德公当面。”
时刘备已然称帝,张郃若要礼貌些,须以“陛下”称呼,今以“玄德公”称呼,多少有些托大。
刘备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既是故人,何必见外。”边说,边微笑着将张郃引到案前坐下。
张郃见状,心中不由感慨道:“曹公之后,仅以名望论,此人已是天下第一人矣,闻其恢弘雅量,果然名不虚传。”
左右坐定,刘备命下人奉上酒水,举杯道:“你我俱出身河北,当年我在平原县任职,与将军仅百里之隔,多闻将军之名,可惜缘悭一面,不想今日一会,竟等了三十余载……今河北故人多已凋敝,在世者已寥寥无几矣,此一杯,敬将军,更敬故人。”
说罢,仰脖一饮而尽,张郃见了,忙道不敢,亦举杯相陪。
寒暄几句,屏风后忽有风雅的琴瑟声响起,张郃一愣,心道:“闻刘备一身戎马,并无丝竹之好,今日军中宴饮,怎有雅乐传出?”
顿了一顿,恍然道:“定是他知我喜好雅乐,故意为我而设,是了,今日他宴会请我,故意示好,想来存了招揽之意,岂不知如此太也小觑我张儁乂,我既已决心报答曹公,又怎会晚节不保,做出似于文则(于禁字)投降关羽那般蠢事……罢了,他不出言延揽便好,如出言招降,我当严词拒之,纵触其逆鳞,不过一死耳。”
主意既定,张郃心结顿时解开,言行举止放开许多。
许是见了老乡之故,刘备谈性甚浓,聊起河北故人故事,往往张郃亦知之甚详,多能附和,间或做些点评,亦多显公允,刘备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话题渐渐从人物轶事,渐渐谈至山川地理。
张郃善处营陈,知悉地形,上述话题莫不能一一应对,只是他面上虽然坦然饮酒闲谈,实则却如坐针毡,时刻防备着对方突然冒出招揽的话语。
如此酒过三巡,刘备再饮一杯,起身道:“今日方知将军对人对事见解深刻,我实感相见恨晚。只是明日我要出兵关中,一会儿尚有军务料理,今日之会,便至此为止罢。将军,请!”
“不敢打扰玄德公军务!”
张郃闻言起身告辞,心中着实一片讶异,他提防戒备了一整晚之事,刘备居然只字未提,更将出兵的辛密之事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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