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似懂非懂地对江怡繁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她的话,又补充一句“我听懂了,真的听懂了。”
江怡繁立刻笑了,摇摇头给了她一句“你确实呆”。
赵可环顾四周,看看她们三个人,问“还要不要灯”。
严馨摇摇头。
江怡繁将被子摊开,对赵可说她现在也不需要灯了,而后她悄声对严馨说:“夕阳真的很美”,说完便轻轻一笑,躺下休息了。
严馨一顿,心里那片夕阳映出来的彤红又升了起来。如果她能想起大气恢弘这两个词,她会立刻在心里感叹一句,可是她没想到,所以就在心里又说了一遍“好美啊”。
赵可伸手利落地一拍,将灯关了。
严馨眼前立刻黑漆漆一片,唯窗户处透过来方方正正的亮,外面仍是灯火璀璨,夜色的繁华才刚刚开始。
白天的忙忙碌碌,被切换为深夜的熙熙攘攘,灯光和幻影,幸福和失落,任何一切情感,都在熙攘而不喧嚣的夜晚,都在每一个孤独的人的脑中显露出来。
夜晚的星总是明亮的,照着每一个异乡的人,只有在异乡仰望星空时,才会看到月的孤寂,在家乡时,每个人都是小星星,眨动闪烁。
严馨恰恰相反,此时的她就是一颗小星星,心中闪烁着,滚烫微肿的双脚仍然烧烧地疼,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她一点也不想睡,心里脑中只一遍遍想着余白的样子,他干净的衣衫和好看的笑容,流利的话语,慢而轻的声音。
严馨将两只小脚丫从被子里露出来,来回摇晃着脚丫,心里越发被一股感觉充斥,慢慢溢散在心田,缓缓升腾灼动。她想不出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很放不下这种感觉。
严馨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小腿上的酸痛感到现在也没有减轻,她觉得自己很累,奇诡的是却不觉得困。
她在心里问自己:“累的时候不是最容易困吗?怎么会不困呢?”
许是因为脑中一直在想事情,许是因为小腿的酸胀感,严馨越发清醒起来,她眨眨眼睛,忽然想到,自己没有留余白手机号。
不禁叹气懊恼,心被一层尘覆盖,不自在地压在心头。
心中苦恼道:“到哪去找他呢?学校这么大。”
严馨想着:“或许能偶然遇见的,或许有人知道他在那个班级,或许他明天还会去接新生。”
经过一番思考,严馨最终认定,一定能再见到余白的。或许是在校园某一个角落,或许是在他们今天一起走过的路上,但无论是在哪,一定会再遇到的。
她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会偶遇的”,可是心里那层尘还是没有抚掉,她越发懊恼,索性不再去想,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黑黑的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再醒来太阳已照得老高。
严馨揉揉眼睛,明亮刺眼的阳光晃在宿舍地面上,反出金黄色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她探出上半身往迷迷糊糊地往宿舍里看,见赵可正坐在下面化妆,江怡繁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人已不知道哪里去了。
正在严馨迷糊时,徐竹溪忽然跳起来轻拍了她手背一下,笑着对她说“早安”。
严馨正在迷糊,也回了一句早安,而后又缩回被窝睡了过去。
困意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更像被阳光照晒过后的暖暖云层,让严馨深溺其中,她享受着这股无与伦比的舒适,嗅着棉被的舒适味道,继续在美梦中徜徉。
江怡繁推门进来时,看到严馨还在睡。
严馨缩在被窝里,闻到一股饭菜香味儿,她努努鼻子,用力嗅嗅,睡意和被窝的舒适感,终究战胜了食物的诱惑。
严馨不觉得饿,只是这香味确实好闻,但她还是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了,舍友的说笑声,未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江怡繁拿起一个包子,踮起脚在严馨鼻子前晃动。
严馨闭着眼睛,忽动动嘴巴,便转过身去了。
她们三个见严馨竟是这个举动,都忍不住笑了。
赵可接过江怡繁手里的包子,也踮起脚去逗严馨,见严馨像只小猪一样,动动嘴巴吐出一口气,而后听到被子里一阵“咕咕”声,是严馨肚子叫了。
包子的香味在严馨鼻尖晃悠,一直晃悠到嗓子里,而后穿过整个食道,引得她肚子叫起来,可她眼睛沉得睁不开,只好动动嘴巴,去咀嚼嘴里不存在肉包子。
床下面的三人一起叹了口气。
徐竹溪无奈道:“这孩子是叫不醒了。”
江怡繁点点头,坐到自己桌子前接着吃饭。
赵可顺手将包子塞到江怡繁嘴里,也转身走了。
徐竹溪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对着躺在床上的严馨摇头,一脸颇为无奈的样子,说了一句“她可真懒,真能睡。”
宿舍里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严馨肚子发出的叫声,和徐竹溪的小小笑声。
徐竹溪脸上又是热情活泼的笑,她笑看着江怡繁和赵可,提议说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增进感情,她还自嘲说,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江怡繁只说今晚要开班会,还不知道要开多晚,她没反对也没表示同意,只是说看时间吧。
赵可则直接拒绝了徐竹溪,她表示能用饭菜解决的事,自己不稀罕。
徐竹溪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笑意僵在脸上,她看向江怡繁。
江怡繁正忙着吃饭,似乎没听到徐竹溪和赵可刚才的对话,嘴里仍自细细咀嚼,吃得怡然自得。
徐竹溪看了江怡繁一会儿,脸上笑容彻底消失,留下一句“一顿饭都不吃的友谊。我也不稀罕”的话,而后摔门而去。
关门时带起的风一下将严馨头发吹起来,严馨不由皱皱眉头。
江怡繁和赵可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颇为不屑的冷笑。
赵可手支在桌子上,她挑起一块奶油蛋糕咽下,一晃头将挡在眼前的厚厚长发甩到肩上、背后,而后继续大口大口,十分好心情地吃蛋糕。
江怡繁在宿舍们“嘭”地被关上那一刻,撇撇嘴咬了一口包子,脸上露出轻笑,不淡不浓,心情也看不出是好是坏,总之她没有赵可吃得那么痛快,却也没有停止进食。
唯有严馨被风吹皱了眉头,顶着一头乱发坐了起来,心扑通扑通乱跳了几下。
她坐起来后发现宿舍静悄悄的,江怡繁举着包子问她吃不吃,严馨摇摇头,赵可回头简单直接地给了她一个字——“懒”。
严馨笑笑,动动鼻子,抬手又拉拉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
身上的乏累让她脑袋中一片混沌,除了睡觉便是余白的脸,白白净净,草莓冰淇淋的味道早就忘了,凉和甜之间只记住了甜,甜味勾在肠胃里,这股味道从此便在严馨食物单中留下了姓名,变成她喜爱的美味中的第一名。
以至于她肚子虽然叫着,鼻子嗅到从江怡繁桌子那边过来的浓浓饭菜味,也不觉得诱人了。
她回味着那只甜甜的草莓冰淇淋,又不禁舔舔嘴唇,在心里可惜到:“没有尝到另一支香橙的,那是什么味道呢?会比这个更甜吗?”
严馨缩在被子里,心里有两只冰淇淋在旋转,转得她晕晕乎乎,甜味和失落交织充斥,使她迷迷糊糊陷在半梦半醒中,睡不着又不想睁开眼睛下床洗漱。
她就这样缩在被窝里,心中的感觉,大脑中不停地回想的场景,处在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状态中,而后就是在心里可惜,没吃到那只香橙味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