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灯火黯淡。
南宝珠认真道:“共饮了合卺酒,你我便是夫妇。从今往后,晚晚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宁晚舟凝视着她。
少女的双眼像是燃着两簇火焰,明亮而坚定。
他紊乱暴躁、悲痛难过的心绪,在这一刻悄然平静。
他握住南宝珠的手,虔诚地低头亲吻。
他比从前,更加喜欢姐姐了。
“谢谢……”
他哑声。
马车缓缓启程,混沌黑暗的长安城,往城门口疾驰而去。
宁晚舟回眸,深深看了一眼国公府。
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年少时厌烦父母的严厉管教,叛逆之下跑去锦官城,可是如今,他再想被父母管教数落,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沈姜,赵炳……
他抿了抿薄唇,将他们的名字牢牢记在心底。
他一定会回来的!
萧弈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弄尽头。
他转身回到国公府。
停尸的屋舍里,宁家的两个姑娘扑在尸首上,哭得十分凄切,裴家和陆家的人都在左右陪着,倒是南承礼忙进忙出,帮着料理丧事。
他站在门槛外,面无表情地看着镇国公和长公主。
一位是他的亲姑母,一位是他的亲姑婿。
沈姜,下手可真狠。
萧弈并没有上前缅怀吊唁,只是寒着脸转身离去。
十苦连忙跟上他,恭敬道:“主子,您不进去说说话吗?宁家的两个姑娘,论起来也是您的表妹……”
萧弈并不言语。
他快步踏进宁府园林。
园林里矗立着一座临水宝阁,高达十丈,可俯瞰整座国公府。
他登上宝阁,在窗畔找到一只被丢弃的玳瑁远镜。
他拾起远镜,顺着窗户方向望去,正好看见举行婚宴的院落,此时院落狼藉,食案歪倒,红灯笼破碎,那些黑衣死士的尸体,仍旧摆放在院中。
他沉默地放下远镜。
十苦好奇地模仿他,也端着远镜瞧。
随即,他又惊又怒:“有人曾经站在这个地方,盯着婚宴上的一举一动!是幕后凶手吧?挑人家办喜事的日子下手,也不怕损了阴德!”
萧弈离开宝阁。
他提一盏青纱灯,沿溪水走了一段距离,在芦苇丛中找到了燃烧过后的黄纸灰烬。
十苦不解:“主子?”
萧弈扯了扯唇:“镇国公府迎娶新妇之前,曾找卜者算过卦,今日大吉,无风无雨。你猜那阵风,是谁摆阵请来的?”
十苦愣在当场。
能有本事改变天象,不是国师就是沈小郎君。
国师没来参加婚宴,沈小郎君倒是跟在沈皇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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