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过完年以后，从二月中旬开始就已是阳光和煦，暖风熏得游人醉，原本以为这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可没想到三月初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倒春寒，一夜的朔风皓雪覆白了已春意融融的宫城，本已开始冒芽的柳条和打苞的桃花遭了好一场肃杀，恹恹儿地被盖在了霜雪之下。

　　沈风眠穿过宫人们刚刚清扫干净的一条甬道，在勤政殿的廊前站定，并没有急着进去，已有些许细纹的眼眸落在庭前搭梯拂雪的宫人们身上，不只是错眼还是恍惚，总觉得她眼里似乎是有惆怆。

　　过了片刻，赵縕华身边的王福从殿中出来，见着沈风眠，径直过来垂首行礼。

　　“陛下可还好？”沈风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让王福起身，甚至眼神都没有落在王福身上。

　　王福环握在一起的手似是微微一颤，旋即又低了低头：“陛下刚刚喝了药，一切尚好。”

　　“公公知道的，本宫问的并不是这个。”

　　当值近半辈子的王公公轻轻啊了一声，又做出一副已反应过来的模样：“昨日的倒春寒实在是太突然，所以陛下才会受了风寒，太医说过了，陛下身子强健，等这几日过去了，也就大好了。”

　　“是吗？”沈风眠终于转过身，眸光一点一点落在王福身上，显然她并不满意王福刚刚答的话。

　　去年夏天的时候，她在凉亭见到太医院的太医，心下存了疑，但赵縕华说只是那几日暑气太重，恐中了暑，便让太医瞧一瞧，她那时见赵縕华日常也并无不适，所以后来也不甚在意这件事。

　　直到深秋转冬之时，赵縕华突然病了，缠绵许久，日日服药，也并不见大好。太医说是冬日太冷，寒风侵体，加之体内又湿热，所以并不同以往风寒之症。

　　可去岁的冬天明明并不太冷，就连下雪的时候也只是萧萧肃肃落了一夜，在琉璃金瓦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白霜便作罢……

　　“让陛下受了风寒，也是奴才们这些服侍的下人没有尽到指责，所以还请娘娘责罚。”王福将头埋的更低，只是闭口不回沈风眠刚刚那一句诘问。

　　也对，在太医那里都问不出什么，在王福这里又能问出什么呢？

　　赵縕华真正的身体状况，若是他有意瞒着沈风眠，那旁人也是万万不敢让她知道的。

　　“罢了！”沈风眠叹了口长长的气：“本宫去看看陛下。”

　　廊下虽已除了积雪，但沾了霜雪之渍，还是有些滑，沈风眠又不让人搀着，自己扶了廊前的木雕铜镂的栏杆才慢慢走的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