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莫羡三春桃与李（终）

回宫以后，用膳的时候我同母亲闲聊时候说起这件事，我那素来淡泊坦然的养母兀地放下筷子，将我拉到身旁，一字一句嘱托我：“长宁，你要记得，长乐公主唤你一声姐姐，你可以答应，但你不能也像她一样，这样唤她一句妹妹。她是嫡出的公主，和太子殿下一样尊贵，我们同他们，身份有别。”

　　我似懂非懂，楞楞地应下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记着母亲说过的这番话，谨记着嫡庶尊卑之别，再不像寻常姐妹一样和赵芮曦相处。

　　我跟着母亲偏安一隅，渐渐地也养成了她不争不抢，安宁淡泊的性子，过着并不热闹却足够康乐知足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十五岁……

　　父皇素来爱才惜才，所以每年新科放榜以后，父皇都会下旨让新科进士在城东南的曲江杏园一带宴集同年。

　　除却新科进士，朝中青年才俊，各地文人豪客也都在宴席之列，父皇准许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也可去参加宴席。

　　我是和二皇子三皇子一起去的，出宫之前三皇子扯着我的袖角问我：“怎么不见太子哥哥和长乐姐姐？”他仰着头，一派天真。

　　我抚了抚他的发顶心：“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许是先去了吧！”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是中宫嫡出，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和我们同乘一辆马车，这些个嫡庶尊卑的道理，淑妃娘娘竟没教给三皇子。

　　这时候的长安城，正是浓浓春日，春风轻抚，春花正盛，曲江碧水，荡漾潋滟，不逊西子妆容之媚，江边亭阁，人流攒动，新科进士们个个“满怀春色向人动，遮路乱花迎马红”。

　　我无意这些热闹，远远地坐在彩霞亭里，瞧着他们鲜衣怒马，觥筹交错。

　　古时便有“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人生得意之事，今日一见，才知果然不假，那些个长安城的世家女子，名门贵女，亦是正装盛妆，身在其列，以求可以引起进士留意，促一段良缘佳话。

　　我执着扇，望着这些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竟只觉眼花缭乱，嘈杂喧闹。所幸站起身，准备去更为僻静处走走。

　　不料一起身，眼梢抬起，竟瞥到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他们站在不远处的紫云楼上，将一切尽收眼底，闲适清贵。太子殿下手执酒盏，倚在木栏上，似是在看底下春风得意的进士们，又似是在看一旁言笑盈盈的长乐公主，不时点头，也一同笑起来。

　　隔得太远，我不知他们言语，唯见他们高立楼台之上，纵使底下进士文豪鲜衣怒马，纵使底下青年才俊意气风发，也难抵他们二人傲然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