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京的时候,还是酷暑难耐,等往西行半个月,过了中元节后,天气就渐渐凉爽起来。
天佑与弘普两个从最初的疲惫,随后的颠簸,到慢慢习惯远行。因他们半日骑马,半日坐车,原本白皙的小脸,经过风吹日晒黑了许多,褪去稚气同孱弱,添了几分少年的生动和活力。
随着离京渐远,弘普也在发生变化。原本阴郁寡言的性子,也舒展开来。
鲜少再端亲王府阿哥架子,听天佑自豪地夸起弟弟妹妹时,他也露着羡慕与想往的神色听着。
换做其他王府阿哥,曹颙即便礼貌应对,也巴不得敬而远之。弘普却是不同,他是十六阿哥实际上的长子。
因这个缘故,曹颙将他当成自己子侄待。
看着他跟从小刺猬变成与天佑形影不离,曹颙觉得十六阿哥之前的担忧实在是小题大做。
十一岁的孩子,幼小失母,有些阴郁自闭很正常,仍是读圣贤书长大,就算有些别扭,也不过是青年期罢了,还真能做出什么“恶行”不成?
弘普性格敏感,感念曹颙的亲善,也乐意同他亲近。
直到一日晚饭后闲话,提及西宁,提及年后被押送到西宁“军前行走”的九阿哥,弘普问道:“姐夫,听说九伯早年老欺负姐夫,姐夫就没想过要报仇?”
曹颙听了,很是诧异。
且不说这都是陈年旧事,就说九阿哥与曹颙之间,虽说前些年摩擦不断,可还不到不休不死的地步。
九阿哥与十阿哥因同雍正敌对数十年,被皇帝厌弃,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就算九阿哥是落水狗,也不是曹颙一个外臣能“痛击”的,要不然别说旁人,就是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都会恼。
他挑战的不是落魄的九阿哥,是整个宗室的权威与颜面。
“不过是小事,谁还会去记它?曾富冠京城的九贝子,如今家产尽失,何时回京还是两说,哪里还有什么值得人报复的?”曹颙道。
“哪里是家产尽失?谁不晓去西宁前,九伯就将名下产业,大肆送人,连我阿玛这里,都强送了两个铺子?”弘普振振有词道。
确实如此,九阿哥将铺子送遍了半个京城。
这些,还是九阿哥被押送西宁后,才渐渐被人知晓的。
他许是晓得大势已去,早做打算。到底是热衷经营半辈子,他没有将产业转过五阿哥或是廉郡王府。想必他也知道,那样的话,不仅会激怒雍正,说不定还要使得雍正迁怒到五阿哥与廉郡王府。
他只送房产铺子,一家只送一两处,宗室王公有头有脸的,他送了个遍。有点亲戚的满洲勋贵,他也是不吝出手,做了一把“散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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