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又怎么了,我是问了小师父,他的确说的就是一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让他扮成那个样子的,这如何能当证据?”
贺毓龙依旧强辩道。
十方冷笑一声,“这的确不是证据,但你下来还说了一句,才是不折不扣的铁证。”
“我下来还说了一句?”
“不错,你下来说的原话是‘十方哥哥,那个红衣女人真的是笑面傀儡吗,她不是和大师兄是好朋友吗,怎么会把大师兄他们都杀了呢?’”
贺毓龙依旧不解说道:“是,我是说过,这是我的猜测,毕竟小师父说了,是红衣女人让他扮成笑面傀儡,那自然她就是真凶了?”
说着,贺毓龙用手一指红鸾。
哪知道贺立业话音刚落,黛靡将手中蜂魅一挺。
“小少爷,蒋毓技之死,当时只有十方,我、红鸾以及真凶知道,我和十方回到木坊就直接去找你询问结果,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跟任何人说蒋毓技已经被杀,为何当时你却已经知道他死了?”
贺毓龙顿时呆立当场,哑口无言。
十方也冷声说道:“其实我真不愿相信你就是真凶,但就像黛靡姐姐所说,如果你不是真凶,一直都呆在木坊之中,又是如何知道蒋毓技已经被杀?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贺毓龙依旧一动不动,神情惊愕。
十方见贺毓龙不吭声了,又说道:“至于物证……”
说着十方逐个越过贺夫人,蒋毓技,沈毓授,韩毓颜和杨毓成的棺材,到了祭堂旁边那个盖着遮衣的人形物体旁。
“我想,这个就是物证。”说着,十方就想伸手去拉上面的金色遮衣。
这时就听贺毓龙一声大吼,“住手,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
十方闻言转身,“这么说,你承认了?”
就见贺毓龙此刻面目扭曲,双目通红,颤声说道:“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是纵声大笑。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贺毓龙的笑声逐渐从稚嫩的童音竟变成了满含沧桑的成年男性的声音,而且愈发高昂。
贺立业望着笑的几欲癫狂的贺毓龙,突然颤声叫道:“师……师兄,师兄!”
何叔也满面惊恐喊道:“大,大少爷!”
听到贺立业的叫喊,贺毓龙这才渐渐收起了笑容,冲着贺立业怒目而视。
“你,你还有脸叫我师兄?”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包括十方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既震惊又疑惑的神情。
“师兄,我……”贺立业茫然失措,似乎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望着贺毓龙就如同被点穴了一般,张着嘴也不动了。
就在众人一愣神的功夫,贺毓龙突然伸出尚缠着纱布的手,一把抓住黛靡指着自己的蜂魅,瞬间就见蜂魅上浮现出斑斓锈迹。
黛靡登时大惊失色,就想用力收回蜂魅,但却感觉贺毓龙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哪能拽回来分毫。
与此同时,蜂魅上的锈迹迅速扩大,整个刀身已然全都被腐锈,而锈迹也已经爬上了刀柄。
这时就听诹取大喊一声:“小丫头,快松手!”
黛靡这才恍然大悟,赶忙撒手,身子也急忙跳到十方身旁,握着仅剩的左手刀,把十方挡在自己身后。
再看贺毓龙再无任何惊讶之色,面容平静,轻轻一松手,已经被完全腐锈的蜂魅掉落地上,瞬间摔成一团锈粉。
与此同时,贺毓龙双手缠着的绷带也撕裂开来,露出完好无损的两只手来。
贺毓龙转头望向十方。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没想到,你不光识破了我的身份,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如亲眼目睹了一般,夜提刑,果然名不虚传。”
这浑厚还略带些磁性的成年男子声音从瘦弱的贺毓龙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着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十方此刻也是大惊失色,“你,你到底是谁?”
贺毓龙微微一笑,“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杀人真凶,笑面傀儡,但十年前,我还有个名字,叫做冯、兴、家!”
冯兴家三字一出,所有人心中都是猛然颤动,方才都听十方说了,好坏先生才是冯兴家,怎么贺毓龙却会自称冯兴家?
十方略微一愣,但很快点了点头。
“怪不得好坏先生变成了傻子,原来真的是把灵魂卖给了恶鬼。”
贺毓龙望着十方也点点头,嘶声裂肺般喊道:“不错,为了我那爱妻玲珑,为了我那尚未出生就死掉的孩儿,我是把灵魂卖给恶鬼,化身成笑面傀儡,就是来替我那惨死的妻儿报仇雪恨的。”
贺立业听贺毓龙如此一说,登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到贺毓龙脚前,是嚎啕大哭。
“师兄,师兄,啊,啊,师兄啊……”
贺立业似乎憋了满腹的话,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哭的死去活来。
哪知道贺毓龙眉头一皱,抬起脚来,照着贺立业,一脚就把贺立业壮硕的身子给踢出两丈来远,呯的一声,摔在地上。
吓得何叔急忙过去扶起贺立业,一看贺立业这一脚挨的可真不轻,半张脸都摔肿了,但依旧含糊不清地喊道:“师兄,师兄!”
这时就见冯兴家也是全身栗抖,愤然喝道:
“贺立业,我不是你师兄,你也不是我师弟,我们两个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当年我临走之时,是如何将师父和玲珑托付于你,可……可是你……”
说到这里,冯兴家也已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就见冯兴家猛然一转身,直奔供桌而来,慌得黛靡急忙在刀上燃起蓝火,双目紧盯冯兴家,以防他突然对十方出手。
但冯兴家根本就没有搭理黛靡和十方,而是到了供桌前,扑通跪倒在灵牌之前,是放声大哭,满腹的心酸苦楚伴着泪水轰然而下。
“师父啊,不孝弟子冯兴家罪孽深重,当初悔不该不听师父的话,鬼迷了心窍一般舍家弃业,去往泉州,结果累得师父您命丧九泉,弟子是罪无可恕。”
说着,冯兴家跪在灵牌前疯了一般,砰砰不停地磕响头,贺立业和何叔也都趴伏在地,磕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