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听何叔哭诉叶玲珑死前一直在尹婆婆屋中居住,不由得大惊失色。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对啊,叶小姐身怀有孕,如果没有人帮忙遮掩,又岂能一直不被外人所知,那帮叶小姐遮掩之人,自然非她干娘尹婆婆莫属。
十方越想越是心惊,如果尹婆婆知道实情,那她很可能并非是因为毫厘被蒋杨所逼死的,而是被灭口的。
如果真是这样,贺夫人既然杀了叶小姐,必定也会立刻除掉尹婆婆,为何反而将她赶出贺家,再让蒋杨将尹婆婆逼死呢,这绝不合常理。
猛然间,十方脑子一闪,冷汗就冒了出来,急忙冲诹取问道:“诹取,我问你个事,怀莫草所造的梦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可以控制的?”
诹取不知道十方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起怀莫草了,但既然十方问了,也就说道:“怀莫草只能产生梦境,本就虚幻,岂能为真,用怀莫草的人自然能控制了。”
“果然,我在梦中所见并非真实情形,那红鸾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十方隐隐就觉得后背发凉。
何叔却只顾伤心,丝毫没在意十方,还在兀自哭泣。
十方愣了片刻,又问道:“何叔,那后来如何?”
何叔这才哭道:“后来我,我,我也不知道了,当时我被哭声吓了一跳,赶忙想打开麻袋,但也不知道为何,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麻袋已经打开,小姐早就死了,地上满是血,只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哇哇大哭。”
“什么,你昏过去了,醒来后叶小姐已经死了,婴儿却活着?”十方和诹取都是一愣。
“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其实当时我也想一死了之,但念在这孩子是小姐的骨肉,我才把他抱了回来,放到养济堂,只想着把小姐的孩子养大成人,再自尽向小姐谢罪。”
“这婴儿就是小少爷贺毓龙吧?”
何叔虽面露惊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我谁都没说,就连老爷也不清楚。”
“那为何你又将小少爷带入木坊,还让贺夫人收他做养子?”
“这个,是那个妒妇让我替她物色一个螟蛉义子,我就想,木坊毕竟是毓龙的家,这样也算让毓龙认祖归宗,所以才……不过,那个妒妇和老爷都不知道毓龙是小姐的孩子。”
十方冷笑一声,“要照这么说,贺立业是从头到都毫不知情了?”
何叔浑身一抖,“老奴说的都是真的,老爷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你既然服侍了两任坊主,也是忠心不二,为何当时明知道真相,却为何不告诉贺立业,他和叶小姐一起长大,难道就不会替叶小姐主持公道吗?”
“我,我……”何叔哽咽两下,头一低。
“我不敢,如果真是这样,那木坊可就全毁了,这是老老爷留下来仅剩的东西了,之后,发生了这些,我以为是叶小姐回来复仇,就想老爷并不知情,想来小姐也不会难为老爷……”
“不会难为贺立业?那你为何还要刻意安排小少爷住进贺立业的房中,难道你想的不是如果真是叶小姐的鬼魂回来报仇,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亲生骨肉的面上,放贺立业一马吗?”
何叔忙不迭地点点头,“先生说的不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十方却叹了口气,“何叔,诹取告诉过我,这世上并没有起死回生的事情,你这是白费心思,这样做也根本救不了贺立业,真正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真心忏悔他自己犯下的罪过。”
何叔听十方这般一说,面色大惊,慌忙拉住十方,“先生,你刚刚答应好的,说如果我说了实情,就不跟老爷提起。”
诹取伸出耳朵飞了起来,脸上一阵坏笑,“老人家,那是你不了解他,他的话,要是能信,猪都会飞。”
何叔登时急了,“先生,老奴真没骗你,老爷当真不知情,又如何能犯下的罪过,不过一旦老爷知晓内情,就算没有小姐的鬼魂索命,他也必定会内疚自尽的。“
十方瞪了一眼诹取,却冷笑说道:“自尽?何叔,你跟了贺立业这么多年,比我了解,贺立业何等精明,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十年都毫无察觉,他要真心生愧疚,恐怕早就自尽了。”
“你是说老爷早就知道了?”何叔更是大惊失色。
“他必定早已知晓,否则也不会去混元教请黛靡姐姐,只不过他可从没想过为贺夫人查明真相,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而已,而我现在,不是想让他死,而是要救他不死,我这么说,何叔你还不明白吗?”
“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何叔猛然间愣住了,“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同时传来黛靡的声音:“十方,我把她带来了。”
十方一听,刚忙打开房门,见红鸾在前,黛靡在后,如一对儿冰美人一般,各有千秋,只不过,黛靡手中暗藏蜂魅,一直指着红鸾。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红鸾面色极为不悦。
十方见红鸾神情依旧冰冷,但眼中却是满是疑惑之色,先行了一礼,才说道:
“多谢红鸾姐姐担心我伤势未愈,才一直暗中保护,否则姐姐要是一走了之,黛靡姐姐恐怕也没办法把您请来,不过姐姐大可放心,我的确已无大碍。”
红鸾脸上微露尴尬,心想:“原来自己一直偷偷尾随着他,却早就被他发现了,但自己跟着他,哪里是担心他的伤势。”
红鸾也知道十方没直接点破自己偷偷跟踪,是当着众人给自己留了脸面,因而脸上也一红,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先生舍命救我,红鸾又怎能一走了之,我虽尾随跟踪,却并无歹意,是黛靡先生她误会了。”
十方还没说话,诹取却飞了过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红鸾,忍不住咂咂嘴。
“这就是那个伯奇鸟吧,还真跟这臭小子说的一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唉……”
红鸾见了诹取毫无惊慌之色,又对十方说道:“先生,红鸾现在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先生请我来,想必有事相托,如此,红鸾定不推辞。”
十方这才示意黛靡收了蜂魅,又说道:“姐姐莫要多心,我之所以让黛靡姐姐请你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帮你解咒的。”
红鸾闻言脸色就是一变,“先生,红鸾之前说的清楚,更鸟件的诅咒无法可解,先生难道是当红鸾开玩笑吗?”
十方轻松一笑,“姐姐,我可是走畦人,只要不是人凭咒,就能解,姐姐莫急,等会自有分晓。”
红鸾望着十方,惊异满心,“难道被他识破了我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