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这才明白过来。
我说杨毓成这小子从没把好坏先生放在眼里,却左一个小师父,右一个小师父不依不饶,原来他误以为我拎着粪桶到这里来的本意是要暗算他啊?
想来是他以为之前和我有些龌龉,认为我必定怀恨在心,如今堂而皇之进了贺家,又有贺立业支持,自然心生报复,他却根本不知道我来是为了救他的狗命,竟把我想成和他一般的狭隘小人。
十方想到这里,不由得火往上撞,真心替自己不值,但他也很清楚,泼了好坏先生一身的马粪,这篓子捅的也不小,就算好坏先生是个傻子,毕竟也是贺家有名的人物,贺立业又极要脸面,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关键,的确是自己理亏。
更何况,贺立业对外宣称的请黛靡和自己来是为了找回丢失的寒蝉,可并没说是闹了妖怪而请我们来降妖的。
如果自己想要辩解清楚,势必只能实话实说,如此一来,不就把贺立业极力隐藏的秘密全抖了出来。
到时,恐怕贺立业非但不会承认,说不定更会怪我把他的底儿都掀没了,而且,如果笑面傀儡真藏在木坊之中,如今又被黛靡姐姐伤了,一旦整个木坊都喊着要捉拿于他,必定吓得逃之夭夭,再无可寻,到时,就算贺立业不敢动黛靡姐姐,但对我,估计就没那么客气了。
何况马粪能对付笑面傀儡这办法也只是诹取说有用,但究竟有用没用连我自己都没底儿,我要真说拎着一桶稀马粪是为了来抓笑面傀儡的,就别说杨毓成不信,恐怕连这傻子好坏先生都不会相信。
因此十方是左右为难,这时贺立业已经带着几个家人来到当场,身边竟还跟着那个抱着小傀儡的三小姐韩毓颜,反倒何叔并没有一起过来。
贺立业面色极为不善,到了近前,看了看两个徒弟,又瞅了瞅地上的好坏先生,眉头紧皱。
韩毓颜也一捂嘴,只是怀中木偶一阵哈哈大笑,奶声奶气说道:“哎呦,好坏先生是怎么了?之前也没傻到用大粪洗澡,看来又傻出新境界了?”
“小谜子,住嘴,小孩子家,哪儿那么多怪话,这可是姐姐的小师父,是你能取笑的?”韩毓颜娇声斥道。
十方正头疼,结果一听这疯婆子的自问自答,登时灵机一动,心想反正也解释不清楚了,大不了就不解释了。
只要我不露了贺立业的底,他为了查出真凶,一时间还不会和我翻脸,我只需把焦点从好坏先生引到笑面傀儡身上,让其他人无暇再想那桶马粪,兴许就能搪塞过去。
只要他贺立业不说什么,杨毓成再能耐,也拿我没辙,后面再和黛靡姐姐详细解释清楚就行了。
因此十方决定赌一把,脑子飞速旋转,究竟怎样才能既不暴露真实目的,还能转移贺立业和其他人的注意呢,看来只能从孝沧镇的传说下手了。
“毓授,毓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立业面色不悦,自然语气也颇为严厉。
沈毓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是贺立业的亲传弟子,本就对贺立业又敬又怕,见贺立业面色不善,立刻一脸焦急地望着旁边的杨毓成。
“师父,可真不是弟子故意扰您休息,只是这件事我们两个实在处理不了,才派人请您的。”
说着,杨毓成用手一指地上的好坏先生。
“师父您看,小师父被十方先生莫名其妙泼了一身稀屎,但十方先生是贵客,我和二师兄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请师父您来定夺。”
杨毓成一脸毕恭毕敬,语气也再无女态,而是正常的男子声音。
贺立业一听,转过身来,面向黛靡和十方,神色恭敬了许多,“二位先生,毓成说的可是实情?当真是先生做了这等荒谬之事?”
黛靡也极为尴尬,听贺立业一问,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对。
“这个……”十方思虑已定,抢先说道:“贺员外,其实这就是一场误会,您之前不是请我们帮你找回刻刀寒蝉吗?实不相瞒,我和黛靡先生已经查到重要的线索了。”
十方在说线索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什么,一天不到就查到线索了?”贺立业心头登时一惊。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贺立业和黛靡知道真实的委托是什么,听十方这般一说,贺立业自然明白十方说的并不是寒蝉,而是查到了真凶的线索,不禁又惊又喜。
“不错,我和黛靡姐姐经过仔细分析,发现盗走寒蝉之人,并未离开木坊,他既然已经得手,却没逃走,那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剩下的四宝。”
贺立业心里最怕的就是贺夫人之死只是一个开头,听十方说的肯定,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
“先生是说那盗匪的目的是要盗走全部的五宝吗?”
“一点儿不错,至少在我看来,五宝没有全到手之前,他绝不会停手。”
贺立业额头冷汗都下来了,黛靡却面露疑惑,她虽然明白十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不明白十方为何要故意吓唬贺立业,还把眼前之事引到笑面傀儡可能会灭门这上面来,因此也将目光落到十方身上。
其实她哪儿知道,这些话连十方自己都没完全的把握,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单纯的想先把贺立业给震住,只有先把贺立业给唬住了,下面才好办。
果然贺立业被十方吓的脸色大变,急忙问道:“即是如此,那敢问先生,究竟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那盗匪又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