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佐让人头诹取回尸袋,自己走到静空近前,见静空神情平静,面带诡笑,心中隐隐起了一丝惶然。
“十三大案尚有诸多疑点未解,其中定有隐情,只是如今韩侯之事耽误不得,也只能暂且如此。”
但张君佐实在是放心不下,又对金永贵说道:
“金大人,静空虽是十三大案真凶无疑,但其中尚有疑点未明,到了定远,务必请徐大人细细审问,我觉得静空的目的绝非图财害命这么简单,必定另有他图,你们路上务必小心谨慎。”
说完,张君佐一抖白袍,就打算封了静空的命脉。
静空依旧不慌不忙,先是一阵冷笑,而后说道:“世人都说夜提刑冷血无情,非人非怪,无家无国,却没想到张先生如此心系家国,只是不知道在先生心中,究竟是韩侯和家国重,还是那银华郡主重呢,如果只能救一个,张先生会选谁?”
张君佐本就心系韩侯之事,毫无心理准备,突然听静空说出银华郡主四字,不由得大惊失色,身子也不由自主倒退两步,颤声喝道:“你说什么?”
不光张君佐神情大变,本来一脸不情愿往瘦马飞去的人头,也登时扭头惊道:“什么,魂主大人?”
“不,不可能,银华早就不在人世,她要是还活着,就算人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她,这绝不可能。”张君佐声音都已经颤抖。
“嘿嘿。”静空又是一丝阴笑。
“银华郡主虽出身尊贵,但毕竟是凡人,是人都惜命,就算对先生有那么些情义,但真要让她舍身献祭六魂幡,做张先生的魂主,她岂能不惧?再加上自己一腔真情错付给负心薄幸,一心只想取自己性命之人,她又岂能不恨?”
静空尚未说完,张君佐已是面露狰狞,脸上隐隐白毛浮现,上前一把抓住静空,如兽吼般叫道:
“你若再敢胡言一句,信不信顷刻间就让你粉身碎骨。”
人头一看张君佐方寸大乱,急忙叫道:“老头儿,当心,这秃驴是故意激你,乱你心神,千万别上当。”
张君佐听到人头喊了,但也晚了。
静空言语挑衅,目的就是激张君佐近身,一看张君佐抓住自己,静空急忙唇齿一动,用牙咬破舌尖,甩头一口鲜血全喷到张君佐的白袍之上,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浮出一团黑气,七窍也同时鲜血直涌。
张君佐这才知道上当,但再想出手已然不及。
随着鲜血滚滚而下,白袍顿时呈现出黑白黄红绿五色混杂,不停变换,直至最后变成了暗灰之色,犹如一片脱枝的枯叶,从张君佐身上飘落地上。
人头在半空中看的清清楚楚,大叫一声:“不好,噬魂咒,老头,这秃驴是萨巫教……”
话没说完,人头双眼一翻,落到地上,咕噜噜直滚到大香炉之下。
白袍脱落,张君佐也同时身子一软,松开静空,倒退几步,坐倒于地。
再看张君佐脸上皱纹堆现,就如同一下老了几十岁,瞬间从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变成了将死的耄耋老人,吁吁喘气,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边静空也瘫软倒地,七窍血流不止,却兀自发出阵阵狞笑。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你能练成有主之幡,举世之上,谁还是你的对手,没想到吧,大名鼎鼎的夜提刑张君佐会死在我静空手中,哈哈。”
张君佐勉强用手扶地,眼望静空:
“你假意受缚,就是为了迷惑于我,再用银华乱我心神,噬魂咒破我六魂幡,好置我于死地?”
“不错,你们走畦人,献祭二魂四魄,所仰仗者,不过六魂幡而已,现在你这无主之幡已破,你也将魂飞魄散,我看你还怎么去雁翎关解救那蠢狗韩文忠。”
张君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十三大案从头到尾就是为了杀我而设的一场骗局。”
旁边的周国全一看情形不对,虽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张君佐中了静空的诡计。
虽说周国全一直嫌恶张君佐走畦人的身份,但方才自己这条命是张君佐所救,再加上亲眼看到张君佐力毙阴煞摩罗,心中对他早已是感激佩服。
此刻一看张君佐情形不善,口中急道:“先生,您怎么了?好秃驴,敢暗算先生,我饶不了你。”
说着周国全提钢刀,就想奔静空而来,谁知刚一迈步,就听张君佐无力地喊道:“当心!”
话音未落,周国全就觉得后背一凉,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窜出一截半尺多长的刀头,鲜血四溅。
周国全一脸难以置信的扭过头,嘴里只说了个“你”字,身子就缓缓倒了下去。
十方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
白袍子竟然中了师父诡计,连白袍也丢了,那姓周的想上去解救,却被一刀给捅了个透心凉。
十方一颗心瞬间到了嗓子眼,双眼发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这时,身边的耗子,突然叫道:“咦,你们,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
耗子话音未落,刀光一闪,三颗人头相继掉落地上,三具无头尸体也依次倒在十方身边。
十方瞬间被三个雁翎逃兵的鲜血溅了一脸,颤巍巍抬起头来,就见一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先用靴子底儿蹭了蹭钢刀上的鲜血,然后望着十方,冷声一笑。
“小子,你是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