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寒塘,叶瑾拿起一旁的干沐巾,却听“噗”的一声,就见男子喷出一口鲜血,蓦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那风光霁月的狭长凤眸中,似有万丈风华,宇宙星辰都掩映在他深邃潋滟的黑瞳中,令世人尽数沉沦。
敛了那慑人的光华,凤眸微眯,只剩下残酷的寒芒与凛冽,似能将整塘水都冰冻三尺。
纵使见过大风大浪的叶瑾也不禁打个激灵,回过神,刚要惊呼出声,想到外面情况不明,抬起双手捂紧嘴巴。
沐巾下滑,叶瑾惊愕地瞪大眼睛,立刻去抓沐巾。
刚要围到身上,转念间,却扬起一掷,沐巾飞到男子头上,遮住那如利剑般足以射穿她的视线。
不知何故,男子竟然没动。
趁此机会,叶瑾抱起衣服往身上一裹,迅速掠上墙头。幸好是黑夜,外面没有灯火,也没有行人,不会有人看到。
男子强行运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终于能动了。将头上的沐巾一把扯下,女人已不见踪影。
没想到他练内功途中会有人突然闯入,以至功篑一溃。
男子眼中是嗜血的阴鸷无情……
刚刚那女人头发乱糟糟,几乎挡住半边脸,看不清模样。但灵动的大眼却如小鹿般澄澈,令他印象深刻。
他气息愈加紊乱,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男子有些诧异,他明明素来厌恶女人……
水塘已不再寒凉,清澈的水开始变浑,男子拢了拢长袍,撑着有些虚弱的颀长身体迈出。
冰冷无情的声音似来自地狱:“来人!”
拱门外飞奔进来两个黑衣人:“主子!”
之前他们也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只是没有主子吩咐,他们不敢入内。
却没曾想,进来就看到一向洁然于世的主人,此时唇角、衣襟都沾着血,竟微微有些狼狈。
“无碍!”好听到令人止步的声音响起,男子挺直脊背。
若不是受了严重内伤,他一定亲自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贼抓来。
“有女人闯入,你去追。”
“是。”黑衣人心惊,踏着轻功跃上墙头,寻着巷子向外追去。
绝世男子看向莫名浑浊的水塘:“查看这里可有遗漏的线索。”
“是。”
男子内伤颇重,极力稳着身形,向拱门外走去。
*
叶瑾逃出这里,就立刻翻墙进入对面的人家,窝在墙角,细细探查自己的脉象。
春毒已解,体内还残留着一种长期慢性毒。这毒倒不至于伤性命,却令人易怒。
把衣服穿好,刚要起身,眼前突然一花,头疼愈裂,大段凌散的记忆闪现在脑海。
片刻,叶瑾眼内已是一片澄明。
原来这具身体也叫叶瑾,是异姓王叶乘风的嫡子,咳,其实是嫡女……
今晚,原主受吴侧妃女儿的言语刺激,原主一气之下从青楼招来一名叫红玉的风尘女子,却没想到,那红玉竟然给她下了毒。
这就有点意思了……
算计原主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她是身体的主人,就容不得别人在她头上放肆。
既已有了部分记忆,叶瑾将头发高高束起,趁着夜色快速离去……
*
回到别苑,管家惊喜迎上来:“世子,您刚刚去哪了,奴才真担心。”
红玉笑盈盈地过来:“世子,奴家好想你。”边说边细心观察她的神色,扫了管家一眼,扶着她回客厅。
管家会心一笑,要把门从外面关闭。
“管家,别走,来,喝一杯!”叶瑾脚步虚浮地推开红玉,向管家走去。
管家脚步一顿,陪笑:“世子,您喝醉了。”
叶瑾醉态十足地把眼一瞪:“胡说,我没醉。你是不是看不起本世子?”
“奴才不敢。”
“来,坐。”
叶瑾拉着他一截袖子,把他按在椅子上。状似无意地晃动手中精致的酒壶,唇角微勾。
亲手斟了一杯,送到管家嘴边:“来,陪本世子喝一杯。”
红玉急忙给管家使眼色,这壶酒加了药,怕世子之前喝的剂量不够,她还没倒掉。
管家推拒:“世子,您醉了,我扶您去榻上。”
叶瑾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竖起酒杯往他嘴里灌去。
管家突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一杯酒洒了些,大半都被他喝下。
红玉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叶瑾将酒杯往桌上豪气一放,直接执起酒壶:“痛快,再来!”掐起管家的下巴就往他嘴里倒。
红玉不明白,依管家那发福的身材,比叶瑾有力气,明知道加了药,为什么还会任由她灌酒?
叶瑾倒了小半壶,终于放开他。管家打了个酒嗝。
叶瑾像踩在棉花上,执着壶晃晃悠悠向红玉走来。
红玉一愣,急忙媚-笑着迎上去。管家怎么样无所谓。
叶瑾捏捏她涂满脂粉的脸:“来,你也喝。”
红玉半拒着轻推,娇笑:“世子,你真坏。”
叶瑾却一个旋身躲开,捏起她的下巴:“喝酒,酒好喝,睡觉有什么意思。”倾壶就往她嘴里倒。
红玉想吐出,下巴却被她紧紧捏住,被迫吞咽了几大口。
叶瑾提起她,放到管家身旁。走出去,将门一关,去后院换衣服。
*
今晚注定热闹非凡,别苑大门被再次推开,出现的是年近四十、仍然英俊神武的异姓王叶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