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被祖父、祖母带出京时,不过六、七个月,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再次出现在曹颙面前,已经是满地跑了。
“父亲”也好,“爹爹”也罢,还没叫上,这“坏人”的名号却是要背负了。
曹颙不由地哭笑不得,蹲下身子,摸了摸天佑的头,道:“天佑!”
天佑被摸的发怔,半晌扬起头来,看着李氏,脸上有些小迷糊。李氏已经擦拭了眼泪,好生哄道:“这一路上,怎么教你的?快喊父亲。”
天佑听祖母说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父亲。”
到底是骨肉连心,曹颙听了,只觉得如天籁之音,眼前这个丁点儿大的小人儿,是他血脉的延续?
这倒不是他偏心,忘了家里的恒生同天慧两个。
而是天慧是女儿,是用来疼惜的,而不是用来殷殷期盼的。恒生身世坎坷,曹颙对其,也是怜惜照拂要多些。
对于天佑,则有些自己生命延续的感觉了。
心中,竟然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望子成龙之心。就仿佛中国传统的父亲,对儿子道,我这辈子不行了,你要好生有出息。
心里想着,曹颙便伸出手去,想要将儿子拉过来抱抱。
天佑避闪得到快,小身子一扭,泥鳅似的,跑到初瑜身边,稚声道:“母亲。”
曹颙站在远处,神情不由僵硬。
这小子够挑剔,同样的父母,同样是今天见面,这还有亲有疏?
曹硕原在曹寅身后,见他们相见完毕,上前几步,到李氏面前躬身道:“侄儿给伯娘请安!”
“硕哥儿,你母亲可还好?这是将娶媳妇了,可见是大了,你母亲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一阵子了。”李氏的脸上多了些笑意 ,说道。
曹硕才十六,有些臊得慌,低着头应道:“母亲还好,在家里念叨大伯、伯娘多日。”
李氏点点头,道:“我也念叨她,万幸这就要再一块儿了……”
等曹寅同李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驿站这边的酒菜已经摆上。
曹颙已经拉了智然在一边,问了他北上的缘故。
实是没什么原由,只是曹寅往清凉寺,同主持辞别出来,正遇到才打寺外回来的智然。曹寅因念着他同儿子的交情,待他也有几分亲近,说了即将北上之事。
智然早年曾随师傅到两淮游历,但是却从没上过京城。他自己也是晓得,要是继承了方丈师伯的位置,怕是往后想要离开江宁却是不容易。
念头一生,智然就觉得心头长草了似的,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只想北上京城,见见世面。于是,他便往住持室,请求慧空方丈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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