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徐伯夷坐在高台上,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剥了皮挂起来示众的野狗,心中倍感屈辱。
这条大街连着十字大街,正是葫县最繁华的所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每个经过高台的人都会对台上的他指指点点,时不时还会点评一下“罗李高”车马行那另类的广告语。
高台四周就像安了栅栏,他坐在笼子里,虽然这笼子是无形的,他却无法走出去。烈日当空,头上虽有遮阳棚却也不甚好受,面前那坛清水他已经喝了两碗,结果解了渴,饥火也升起来。
徐伯夷走到旁边的马桶间,拉上帘子方便了一下,重新回到前边,往蒲团上狠狠地一坐,咬牙切齿地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我早晚跟你连本带息算清楚!”
县衙后宅里,花晴风研好了墨,铺开一张宣纸,把窗子一推,想照着后窗外的池中风景画一幅“风荷图”。他一开窗子,恰看见山坡上两排光着脊梁的大汉,用粗木担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巨石,正在嘿哟嘿哟地夯着地。
花晴风顿时兴致全无,把笔往笔山上一搁,拂袖而去。花晴风怏怏地走到葡萄架下,往藤椅上一倒,在藤椅“咿咿呀呀”的抗议声中,扬声喝道:“侍琴,沏壶‘玉叶长春’来!”
远远的,小丫环侍琴答应了一声。
花晴风摇着躺椅,忽然从那葡萄架的缝隙间看见山坡上一群人正像纤夫似的拉扯着一根根绳子,在他们齐声合力的呐喊声中,“轰隆”一声,那座破败的土地庙垮塌了,山上立即传出了一阵欢呼的声浪……
小丫环侍琴知道老爷今天心情莫名地不好,赶紧沏好一壶茶,端着茶盘赶到葡萄架下,却愕然发现葡萄架下只有一张犹自摇晃不已的藤椅,县太爷已不知去向……
叶小天实际上并不像花晴风和徐伯夷所想象的那么逍遥自在,更没有得意洋洋。天气依然干旱,高李两寨的争端依旧没有平息,这些都需要他去解决。
不错,他只是一个典史,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这些本不需要他来承担,但这就是他打脸的代价,徐县丞是他的顶头上司,花知县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凭什么被他扇得脸都肿了却无法反抗,这就是代价。
花晴风和徐伯夷固然是中了他的算计,可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们扛不起这副担子,没勇气扛这副担子,便只能伸长脖子,任由叶小天打脸。
叶小天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那就是他们伸出尖牙利爪反扑的时候了,那时他们将不是把脸打回来,而是把叶小天啃得渣都不剩。叶小天当然不想出现这样的一幕,可是天不下雨,他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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