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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诗狗

菜市口街头,往日里都是平头老百姓,今天却来了两位王公贵族,虽刻意穿的朴素了些,但那走路的派头,衣服那干净面儿,袖子底下的玉扳指,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这俩人一位叫刘镮之,上书房总师傅体仁阁大学士刘淞的儿子,爹是太子老师,教阿哥们读书的。

  另一位叫和殷德,当朝领班军机大臣兼理户部吏部尚书和缜的儿子,爹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最大的官。

  刘大人与和大人在朝堂上十分不对付,刘淞向来秉持清正廉洁的官风,但和缜常暗中结党营私,贪污敛财甚多,刘淞曾屡次于乾皇前参和缜,但乾皇充耳不闻,仍重用和缜,且认为刘淞无能却有党同伐异之心。

  不说两家大人在朝堂上的恩怨,但说这两家孩子是为何搅和在一起。

  两人都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刘镮之书香门第,其父便有“浓墨”雅号,影响的他也爱诗爱字,在国子监里张罗一群太学生,办了个诗社叫“秋月社”,才子才女们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这和殷德呢……一开始刘镮之是不想带他玩的,这小子要文采没文采,还写的一手粑粑字,天下文气一石,和殷德倒欠八斗,水平忒次,看他那诗:

  两只大鹅白又白,扇着膀子飞起来。

  生姜孜然胡椒面,两只一锅炖不开。

  这是和殷德最引以为豪的佳作《大白鹅(ne)》,逮谁跟谁念,很骄傲。

  诗社里文人骚客们背地里都笑话他,和殷德不自觉,还觉得自己挺有文采,诗做的挺好,挺嘚瑟。

  但说刘镮之为什么允许这么一个大文盲进诗社,还带他玩呢?

  主要是这诗社平日办个诗会,搞个联谊得有经费,大家口袋都不宽裕,家里给的月钱也不多,每次办诗会花钱给人一半还得赊一半,日子久了,人家都笑话秋月社一帮穷酸书生。

  后来,刘镮之让和殷德进了诗社,这小胖子有钱,出手还大方,每次总自己提,咱明天办个诗会吧?我包场,你们都来,就为让人听他那诗,内个《大白鹅》。

  和殷德有钱啊,他爸可是当朝第一大贪官,手里攥着户部,大景国库几乎都快成他家的钱口袋了,一个月搞诗会这点钱不叫钱,见天搞都行。

  这么个原因,刘镮之把这大文盲和殷德收进了秋月诗社。

  再说这两人今天为什么来菜市口街呢?

  最近国子监的太学生朋友圈里一直在传,这菜市口街出了个好看的豆腐西施,引得民间不少才子争相追求,甚至有在翰林都挺有知名度的才子诗人,互相在那豆腐铺门口斗上诗了,今天国子监放假,和殷德便喊刘镮之一起来看看。

  “镮之兄,你说我要是念我那旷世神作《大白鹅》,还不把那些才子全横扫了,那豆腐西施会不会看上我。”

  刘镮之听了无语,这位心里是真没点数啊,你那不让人笑话都不错了。

  “殷德兄,你那诗太……太高雅了,不适合入这市井之地,你给他们点面子,今儿咱就看看热闹得了。”

  刘镮之怕和殷德丢人啊,那诗平日在诗社里念念就得了,大伙多少捧钱袋子两句,你要拿出来念给外人听,大白鹅?这是我们秋月诗社头牌大诗人和殷德的大作?那完了,丢人可丢大发了。

  两人按太学生们说的地方,找到了豆腐铺,但不成想今日赶巧,老板豆腐西施身体抱恙,没开门。

  俩人这可扑了一场空,特意大老远跑一趟,连豆腐西施的脸都没看见,郁闷的去旁边青城茶楼喝口茶歇歇,打算回去了,却不成想和殷德眼尖,一指墙角道:

  “镮之兄,你看那是何物?”

  刘镮之转头一看,墙角湿漉漉的,像是用水写了一行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嗨呀!扬葩振藻!好句啊!”

  刘镮之捶手一叹,匆匆凑上前去观瞧,虽只有两句,但这意境奇瑰惊人两句读来便觉惊才艳艳,奉为仙句。

  刘镮之震惊了,这,这是何等大才在此留下如此震烁千古,惊艳绝伦的句子啊?!

  “如此大才之人,若能认识一番,一睹风采就好了。”

  刘镮之惊叹感慨,一旁和殷德也点头。

  “这句子写的确实好,快跟我那个《大白鹅》一样好了。”

  刘镮之懒得搭理他,要不要点脸了,凑近了仔细观瞧,越看越喜欢。

  “一手娟秀的小楷,刚劲有力,句好,字写的也好,就是,就是……这怎么好像有股尿骚味儿?”

  刘镮之这正又惊叹,又疑惑着呢,旁边和殷德拉了拉他,用手远远一指:“镮之兄,你看这大才可是……那一位?”

  两人不远的地方,一只大黑狗,正抬着一条腿儿跟墙角撒尿,这一边撒尿还一边抖腿儿,湿漉漉的呲在墙上,一笔一划的还挺规整,竟然写成了字:“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与刚才那仙句对正工整,同样的奇瑰震撼,最重要的是那股同样的尿臊味儿……

  大黑狗,撒尿成诗。

  唉这!这!这是什么神迹?!

  刘镮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看到了什么?一只大黑狗撒尿呲出了千古绝句?

  旁边和殷德也是挠了挠头,这种奇闻他也是第一次见,问刘镮之道:

  “镮之兄咱咋办?”

  “若不…请狗兄上座?”

  ……

  “我真服了,一个小风寒,愣是整的跟绝症一样,你是有多娇气?你真是江湖中人?”

  豆腐铺里,林寿把抓来的药煎好,端给裹着厚被褥,鼻子抽搭的宁洛薇。

  别看她裹的那么夸张,好像多大的病一样,林寿给看过了,其实就是个小感冒,自己吓自己,以为得了什么绝症要死了一样,早晨跑到林寿缝尸铺里哭哭啼啼。

  “我自幼在湘地张家界的道场跟师傅习武,一年四季如春,哪像京城入秋这般冷的这么突然,何时染过这病……”

  宁洛薇感冒带着鼻音,说出话来更显得委屈巴巴的,林寿懒得理她,把剩下的药给她分次分包装好。

  “这药每天早晚煎一副自己吃,有两天就好了,我走了。”

  “你陪我会儿不行啊……”

  “没空。”

  林寿出了豆腐铺,正回去时路过青城茶楼,看到令人迷惑的一幕,有两人买了一桌好酒好肉,正把茶楼的大黑狗请到桌上。

  “狗兄,喝酒,狗兄,吃肉,狗兄何处高就,狗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诗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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