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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姑娘

村长家。

  给商人当续弦,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婚事,尤其是那个商人还是继母的亲戚,江映渔低头看着鞋尖,没有吱声。

  见此。

  尤氏往她肩头推了一把。

  没好气的说道:“过了今年,你就十六了,难道要当老姑娘,赖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江映渔堪堪站稳。

  还没等说话,一旁的继妹江田雪站起来,两只眼睛斗鸡似的盯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上次给你说的书生不嫁,这次的商人也不嫁,江映渔,你不会还想着方安唯吧?”

  “我告诉你。”

  “今年我就要跟方安唯成婚,到时候他就是你的妹夫,你们俩要是再敢勾三搭四,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江映渔皱了皱眉。

  她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也不喜欢受人冤枉,一年前还跟江田雪打得你死我活,这会儿又忍不住手痒起来,恨不得再来一架。

  但想起父亲的话。

  本来攥紧的拳头复又松开,转而无所谓的解释道:“自从你跟方安唯定下婚约,我已经一年没跟他说过话了。”

  “那他怎么还想着你?”

  江田雪穷追不舍。

  江映渔实在受不了这个妹妹的性格,一时间烦躁起来,直接怼了回去:“那你去问他,我怎么知道?”

  “你就是个狐狸精!”

  江田雪嚎哭一声。

  转头扑在了尤氏怀里,光打雷不下雨,扯嗓子尖声叫道:“娘,你替我做主,从小爹就偏心她,现在连我未来的丈夫都跟她不清不楚的。”

  “好,娘替你打她。”

  尤氏哄三岁小孩似的,一边说着,一边真往江映渔肩头连拍几巴掌。

  一开始还收着力。

  见江映渔没有反应,像是放了心似的,巴掌打的“啪啪”响,总算把江田雪哄笑,得寸进尺道:“娘,打她的脸,打她的脸!”

  见尤氏真试探着想往自己脸上拍。

  江映渔眼神一寒,还没等做出反应,挡蚊虫的珠帘被猛地掀开,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

  三人抬眼看去。

  “尤伯母。”

  进来的人是方安唯,他本想把江映渔拉到自己身后,但还没等上前,却见江映渔后退半步,只好忍着心痛,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看向尤氏母女。

  压抑着怒气,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纠缠映渔,她从来没回应过我,有什么气,你们往我身上撒好了。”

  他父母双亡。

  自幼被江青山收养,跟江映渔、江田雪姐妹一同长大,因为天资聪颖,江青山愿意花每年二两银子的束脩,供他读书。

  方安唯也争气。

  就在去年,才刚刚及冠,就考中了秀才,还成了村里一个老学究的关门弟子,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也因此,到了该定婚事的时候。

  江映渔和江田雪在一年前为此事大打出手。

  都是爹的女儿。

  虽然江田雪有尤氏帮忙,但是谁让方安唯喜欢江映渔呢,两人的婚事几乎快要说定之时,江田雪上吊自尽了,然后被尤氏发现,及时救了回来。

  即便如此。

  江映渔也没想过让。

  但是父亲江青山却找到了她,然后告诉了她一个秘密:江映渔根本不是他的亲女儿,而是他在一次进城时捡的女婴。

  所以才一直母不详。

  并不是江青山不愿意说,而是江青山作为一个养父,确实不知道,唯一的一点关于她身世的证据,就是一个花纹精致的襁褓。

  江映渔可以不顾江田雪的性命。

  因为她可以肯定,对方上吊只是为了吓唬人,但父亲却赌不起,因为江田雪是他唯一的血脉。

  谈话过后。

  江映渔让出了方安唯。

  然后越来越沉默,直到如今的现状,仿佛她一直都是个逆来顺受的继女,并不曾张扬明媚,骄傲自信一般。

  “方安唯,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娶她!”

  江田雪声线尖细,眼神怨毒,说完后,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揪起方安唯的衣领,硬生生把他从屋子里拉了出去。

  外面又哭又闹。

  屋子里面却气氛压抑,安静得落针可闻,江映渔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不停在自己头顶扫视的目光。

  “你也看到了。”

  尤氏冷冷开口。

  说道:“因为你,这个家乱的不成样子,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嫁,嫁给谁,难道就不能给个准数?”

  她在这个家实在算是一个被排斥的异物。

  在得知身世后。

  身为女儿的底气也荡然无存,尽管父亲对她从始至终的好,只除了在江田雪的婚事上,求她让过步,但也正因为如此。

  她不能让父亲为难。

  尤氏、江田雪再讨厌,也是父亲真正的妻子女儿,自己才是鸠占鹊巢,应该离开的人。

  “我今年就嫁出去。”

  江映渔声音干涩,想了想,又加一句:“就算找不到人嫁,我也一定会在妹妹成婚之前,离开这里,不给家里添麻烦。”

  “嗯。”

  尤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窗外毒辣的日头,有些懒洋洋的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不多说。估计你爹中午不回来了,你记得做好饭,给他送到田里去。”

  “知道了。”

  江映渔去了厨房。

  一年前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现在已经可以很快做好两菜一汤,又装了两个馒头放在食盒里,心事重重的拎着。

  田地不远处。

  小泥河下游不知出了什么热闹,围了一圈村民,其中自然也包括村长江青山。

  她走过去后。

  江青山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驱散周围村民,喊道:“都让出点地方,人要呼吸不过来了,谁家有丢男娃的没有,可以上前去看看。”

  他辈分大,又是村长。

  在江青山眼里,七八岁的是男娃,二十来岁的也是男娃,所以只能肯定那落水之人是个男的,年龄多大还真不好肯定。

  江映渔挤到人群前面。

  看清楚了那落水少年的样子,眉若远山,温其如玉,即便她从来不以貌取人,此时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艳。

  “还有气,先送去村长家吧。”

  施救者说完后,众人立刻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江映渔也拎着食盒跟在后面,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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