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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幸得风烟

禾时虽从小被宠惯着长大,却不娇气,不至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且以往常跟在崔大夫后头,煎药可谓是很拿手了。

  “你怎么在这儿?”

  正低头扇着火,禾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带着满腔疑惑的声音。一抬头,撞见一张不解的面孔。

  顾辞刚踏进厨房,便看见一个姑娘在扇着火,本以为是府中丫头,仔细一看,发现竟是禾时。

  “晏晏生病了!”禾时既担忧又着急,她以为顾辞这般惊讶,是因还未得知晏晏生病一事。

  而后转念一想,他若不知,那来这脏乱的厨房是为何?

  “你来……”

  “你在替……晏晏煎药?”

  禾时刚欲追问,顾辞也开口了。俩人总是异口同声,这让禾时既尴尬又苦恼,匆匆应了是,便又埋头扇火,也不管他为何而来了。

  顾辞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深深呼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也无处安放。

  良久,顾辞终于觉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不太合适,便拿起一旁的扇子,主动说道:“我跟你一起扇吧!”

  自那日在临芜的客栈辞婚后,俩人从未长时间的单独相处过,唯一多说了几句话还是在七夕灯会上,结果差点吵起来。

  禾时知道,自己与顾辞性格都强,八字不合,是不能待在一起的。

  就如现在,自从顾辞开始帮忙扇火,烟就一直冲着禾时飘过来,逼得她不得不换个方向扇,她一换,顾辞也跟着换,顾辞一换,烟又吹向禾时。

  禾时十分无奈,只得一边眯着眼,一边继续挪动,俩人便因此不停的围着药炉转圈。

  “你能别转了吗?”顾辞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停下来问道。

  “是烟在转!”禾时早转的不耐烦了,听他这样说,一肚子的理直气壮脱口而出。

  顾辞停下手中动作,看了眼飘得满屋子的烟,又发现厨房中几扇窗户均是大开,于是恍然大悟,举着手中扇子,笑道:“是风在转!”

  认识顾辞几个月,禾时一直以为他是冷漠又无趣的人,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他笑的如此真诚,简单的模样。

  一时间也忘了心中气愤,不禁展颜欢笑:“是你在转吧!”

  “哈哈~”

  幸得了风烟的撮合,俩人终于打破这持续了数月的隔阂,相视一笑,不再尴尬拘束,也能安安静静说上几句话了。

  一场小闹剧过去,禾时终于记起方才还未问顾辞为何来厨房呢!

  顾辞与禾时想的一样,因担心府中下人不知晏晏身份而对她疏于用心,故打算来亲自煎药。

  禾时不相信他堂堂二公子竟会煎药,顾辞也惊讶于她如此娇纵的大小姐竟会为朋友来这脏乱的厨房。

  “二公子可要说清楚,我如何就娇纵了?”顾辞太不会说话,不过两句,又惹怒了禾时。

  “你生于王室,按常理十三四岁便可向朝廷请封郡主,但你父王知你无法无天,怕受封后丢了朝廷的面子,故……”

  “你听谁说的?”顾辞的振振有词被禾时愤怒打断,见她双手插腰,气红了脸的样子,顾辞回答时竟有些颤颤:“我……这还看不出来嘛?!”

  “从你我相识至今,我何时娇纵?何处不讲理了?”禾时虽说不够温婉,脾气也差了点,但娇纵不讲理她是从来不承认的。

  顾辞也真是太倔强,俩人关系才稍稍缓和,又非要争个高下:“德州逃婚,修湘楼抢座,包庇济宁药铺,公然威胁蔡木春打草惊蛇,凉曲台失手,木塔比赛连累童氏,哪一件不是你任性妄为?”

  禾时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一路,顾辞对自己早有意见。

  既然顾辞这样看不上她,她也不屑与之纠缠,匆匆忙将药汤到入碗中,端了就要出去,可路过顾辞身旁时又觉实在气不过,转头瞪着他愤愤吼道:“顾辞,你要记住你对我的偏见,记住你自己有多么狭隘!”

  “你……”顾辞还想争辩,禾时早端着药一溜烟跑了,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

  晏晏喝了禾时送去了药,沉沉睡了一下午,直到酉时才醒来,不过看上去,气色好一些了,脑袋也没那么重,大夫来把过脉,说是照着药方每日减些量,再吃个三五日便能痊愈。

  禾时送了药也没去他处,便一直留在晏晏房里静静陪着,这会儿送走了大夫,晏晏也醒了,她方才能说上几句话。

  “阿时一直在这儿吗?”躺了一日,腰酸背痛,晏晏支着坐起身来。

  禾时赶忙上前搭手,扶了她起身后,自己亦坐在床边:“是啊,等晏晏醒来一起去放河灯!”

  “河灯……?今日是中元节!”晏晏声音依然有些疲惫,语气中也尽是歉意:“对不起阿时,我今日恐怕没力气与你去放河灯了!”

  看着晏晏满脸遗憾的样子,禾时扑哧一声笑出来:“傻晏晏啊,我开玩笑的!”

  晏晏也不恼,看着禾时这样开心,她便觉得自己也跟着开心了,但说起中元节,她是真的遗憾,以往在京中,入了夜父亲总不允许她出门,所以从小到大,她也没在中元节亲手去放过河灯。

  “禹哥哥呢?”晏晏突然问道。

  “西川西侧要修缮官道,禹哥哥被王爷派去监工了,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呢!”若不是韦禹不在府中,他一定有办法让大家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中元节。

  “二公子呢?让他陪你去吧!”晏晏知自己已经有此遗憾,实不想让禾时也失了兴趣。

  然而实在不巧,禾时刚与顾辞闹翻了,此刻完全不想看见他:“哼,我才不想跟他一起去呢!”

  “即便她想,我也不会陪她去!”禾时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傲慢的叫嚣。

  见顾辞满脸不屑的走进来,晏晏十分茫然,不知自己昏睡这一日生了何变故。原本顶多是不常交流的俩人,怎么就互相仇恨起来了:“你……你们……发生何事了?”

  “晏晏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怕说出来你替我生气,毕竟有些人实在太可恨了!”

  “我……”顾辞刚想让晏晏评评理,结果又让禾时抢了先。

  晏晏看这俩人吵吵闹闹,突然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