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樵夫砍柴,由山下冲上来一只猛虎。樵夫别无他法,只能向山上跑去。跑到山顶之后,处于悬崖,再无他路。
猛虎一扑,樵夫情急落崖,慌乱间抓住藤枝,悬于半空。
上有虎视眈眈,下面深渊万丈,樵夫不得其法之时,见对面山腰路过一老僧——
樵夫大喊:“师傅,我将何如?”
“放下!”
说完,项小虎点了一支烟。
唐汉点点头,“我听过这个故事。”
“上去死路一条,放下还有一线生机,久而不决,也是放下的结果。”
“但你没悟。”
项小虎接着说:“文明初起,先贤俯仰天地制万物之规,善万民开慧。”
“由隋至清千年唯此,史知几百俊杰无不熟知四书五经,皆人中之龙,何以百万书生未曾如是?”
“所以,上师让你出家,斩断凡俗,自清杂念,方可始如初。”
“学易,必于开蒙启智之始。”
“由周至春秋凡有载记必知之,无须开悟通明。故,老庄得有传记,及孔墨孟荀,遍学不可遗,后观天赋,未尝者不可以强,放下还有一身本领,执着便是灾殃。”
“今天晚上我听你在门口解五行,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每天进这个门成百上千人,有几个在意它的?”
“最多就是好看而已。”
“易,读过就是,但有天资,自解自通,否则,即可放下,易还是易,你还是你。”
项小虎一笑,接着说:“我给你举个例子。”
“易之四德,象数义理。八卦成列,象于其中,方始察测。晓阴阳,通变化。然世人所谓,象于其表,目之所因,且有号大师者亦言。
“而具我解,起之于因,成之其果,为象。是以,大象无形,非其表之意。”
“无形即为道,为道不可言,故结因果。”
“你学过易,你觉得何为象?”
此时唐汉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了,他懦懦不语,张开嘴说了个“我……”
就停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他的认识中,象曰其是,理解其由,行之为象,机之为理。从来没有在象数义理之中把象单独做解过。
他边听项小虎讲,边以自己的认识去理解,越想越累,其实身上早已透汗。
可项小虎,点了一支烟,只吸了两口,轻松谈论,举重若轻……
“我也不通易,没有人能通,至少我没见过,我的老师也没见过,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你,易就是易,言可解易者必是使之为利,且皆为小利,这样的人能懂易?”
“所以,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你做不到无空无名,所以,上师让你出家,所以,我说,放下!”
项小虎说到这里,唐汉突然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又长长做了个深呼吸。
半晌,唐汉坐下,深深看着项小虎,郑重地说道:“我懂了!”
项小虎微笑着说:“说说看。”
“易之所学,必由心思纯净,灵智初开之时,遍学老庄之学,并孔墨孟荀之学,不用能理解,但须知道。”
“而后再学,亦如此,环循反复,不觉始终。”
“但你就是你,就像你做的虎旗,金木生发,是你做的,并不是易学做的,对不对!”
项小虎点头:“道之无象,无名。不可说,言之即错,你不开悟,道不存,道不存你怎么学易?”
唐汉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
“虎子,我懂了,我接受了去理解去释义的束缚,刻意想要把无形的道显形显性,错过了原始开悟的时机,以其一体。”
“现在我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我现在轻松多了。”
“来!当浮一大白!”
唐汉举起杯,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开心,祁红安排赵成轶和李晓送大家回去,单独让王刚送的唐汉。
唐汉家在江边的一个别墅,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但院子里和屋子里依然灯火通明。
唐汉谢过王刚,摇摇晃晃往里走,还没到门口,穿着棉睡服的老妈从屋里迎了出来。
“哎呀大宝,你怎么才回来,妈都担心死了。”
“冷不冷,快点进屋。”
“妈~你看你穿这么少出来干嘛,快快……”
唐汉搂着老妈赶紧进屋。
进屋就看见刚摘下眼镜的老爸把手里的书合上,准备起身回卧室。
“明天给我准备辆车。”
“要车干什么?”爸爸站住了。
虽然没有儿子高,但没有一丝白发的爸爸气势很足,当年大帅哥的影子还没散尽。
保姆过来要接唐汉脱下来的外衣,让他拒绝了,自己随手扔到沙发上。
“要不要给少爷做点汤?”
唐汉浓浓的一身酒气。
“妈~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我不麻烦王姨。”
“好好好,我儿子自己来,自己来……”老妈偷偷挥手让保姆下去。
“儿子,跟同学喝酒去啦,玩得开心吗?”
“妈~你不用看着我,这都半夜了。”
“妈也没事,你不回来妈也睡不踏实。”
看着斜歪在沙发上的儿子,老爸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里藏着随时燃烧的火苗。
可儿子没搭理他,转头拉过来老妈的手,“妈,我不走了。”
唐汉妈妈惊呆了,瞪大眼睛问道:“儿子!真的吗?你不是糊弄妈吧?”
“哎呀~妈~”
“给我卡里打点钱,没花的了。”
唐汉妈妈双手合十遥望上空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儿子终于长大了,菩萨保佑……”
“又要车又要钱,不知道又琢磨啥。”
“不许你说我儿子!我儿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唐汉妈妈作势虚打一下老伴,回头抱住儿子,“儿子,你还要啥,妈都给你买。”
唐汉眨巴眨巴眼睛,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妈,我想投资个生意,给我准备点钱吧。”
“儿子,你是要干啥,跟妈说说。”
“那个……卖菜,有机蔬菜!”
唐汉爸爸皱着眉,“你才回来几天,知道什么,就投资!”
“哎呀!唐铁柱!我的亲哥,你能不能不说话,儿子不走了干啥都行,你添什么乱!”
“我!……你了解情况吗,他说什么你都惯着!”
“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不知道,你去拿钱!”
“去不去?!”
唐汉爸爸一口气又憋回去了!
“他……他从毕业就一直往外跑,怎么就懂做生意了,钱不……”
“唐!铁!柱!”
唐铁柱也拧上了,坐到沙发上,盯着茶几说:“那你让他把头剃了,我就相信他不走。”
唐汉“呼”地站了起来,快步回卧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