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澂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道“你的药记得先用水泡上,再三碗熬成一碗,配井泉石末三钱,大豆半斤,净淘。
好酒一大壶,煮豆软,去豆,用豆汁酒调下,后以水酒送下,一日三次。”
“放心,我记住了!”夏藕在他的手心,又写道“咱们晚上吃炖肉可好?”
她只要想到自己买的那些好吃的,就不住的直吞口水。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馋肉的一日。
稷澂见她根本没懂自己的意思,暗暗苦笑,道“我不挑食,也没什么忌口的。”
这就好办了。
夏藕笑嘻嘻地离开,准备按照自己的口味下厨。
她从自家地里摘来丝瓜,发现杨柱子正提着木桶过来,桶里是几尾鲜活的野鲫鱼。
夏藕有些嘴馋,从自己还热乎乎的零花钱里摸出些铜板给他。
杨柱子接过铜板,憨憨的笑了笑,大步离开。
之后,夏藕先将自己的药包,用水泡上。
趁着这会功夫将猪大肠、猪肚、猪心、猪肝、猪腰子……通通都收拾干净。
就在生火的时候,她犯难了。
她顶多会开个煤气炉,用打火石生火这些事儿,简直是想也没想过。
可这副身体似乎做惯了这些活计。
拿起打火石擦了两下,就引燃了干草。
她在一片朦胧中,将火燃起来。
望着那跳跃的赤红,脑海中又是一阵阵恍惚。
她对原主的身体,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尤其那记忆更是似曾相识,仿若前世今生一般。
某些事情历历在目,绝非只在眉眼之中看了一遍,她深切的置身其中,经历了一世的恩恩怨怨。
这种感觉很玄妙……
她深深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穿进程溁大大根据野史改编的小说里,还是她回到了自己的前生,重活一世,来完成什么夙愿的……
她收敛思绪,不敢再多想,主要近日经历的太多,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暂且走一步看不一步吧!
煮了浓浓地卤料,将这些猪下水通通都下进大锅里,焖熬入味。
至于猪肉,留了一半明日吃的,其余的都切成方块,上色,红烧。
最后安排主食,直接煮了一锅白米饭。
那些杂粮她吃不惯,有了条件她定然不会委屈自己。
卤肉需要的时间长,留着明日吃正好入味儿。
见煮的终于差不多了,就将大锅端下来放在角落里,将泡好的药材放入砂锅里文火熬。
她寻思着自己虽然没有主角光环,活得那般风生水起,但也许能用厨艺栓住提督大人……
肉香与食香混在一起,直往主屋里飘。
就算虚弱如稷澂,都能嗅个清楚。
他想若是依着之前自己认识的小可怜,定不会舍得放这么肉,且还用料这么足。
怕他之前认识的是个假夏藕?
呵,忽然,有点饿了……
与他们这头充满干劲不同的是夏家。
夏家老宅,一派愁云惨淡。
金大乡绅送了一份休书上门,之后便直接将夏三姑给赶了出来。
因为夏三姑结结实实地受了鞭挞,疼得厉害,狼狈的趴在门板上。
周围立着的娘家人,对她纷纷投去指责。
素日里,每每夏三姑回到娘家,都是被捧着的那个,如今却成了过节老鼠,人人喊打。
钱氏指着她,唾沫横飞,道“你看看养的是个什么继子,白眼狼一个!
我们早就让你当初先给稷寒山守上个一年半载再改嫁,你非等不及了。
浪货玩意儿!
如今害得我家苋儿配给了吴庸,那吴庸是什么腌臜货?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你赔我娇养大的女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当初大嫂在公堂上,怎么不同知县老爷据理力争?”夏三姑气不过,惨白着脸怼了两句。
“啪……啪!”钱氏一侧腿,下蹲骑了上去,抬手就给了夏三姑两个大耳刮子。
她叉着腰,又怒斥道“你还敢犟嘴……再犟个给老娘看看!”
这一回到村里,她就大改在公堂上鹌鹑般的模样。
葛氏也咬牙补充了一句,道“三女,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的继子当家犬,以为任你摆弄,却全然不知这是血性未除的狼!
一朝苏醒,就撕下你的血肉,咬得咱们毫无反抗之地!”
倏忽,瞧见立在院子门口的谷桂花。
“桂花,缩在门口做什么,小狗子呢?你怎么没将人带过来?”
“稷秀才不让小狗子回来,也不准别人无故再去大院打扰,否则就还要接着递状子!”谷桂花往院子里喊完话,就快速跑远了。
钱氏对着跑远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
“老大家的将门关上。”葛氏一张嘴,仿若老了十岁,闭了闭昏黄的眼珠子,才再次睁开眼,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四房唯一的闺女夏蓙身上。
“谷氏,咱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养不起吃闲饭的了。”
“婆母,您何意?”谷氏心里暗道不好。
她家夏老四服了兵役,已经有一年多都没有消息了。
要不是自家儿子争气中了童生,给自己撑腰,她就是那个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葛氏瞅着水灵灵的五孙女,想到谷氏在燕京池府做奶娘的生母。
“听说你娘,正给她们家少爷,寻贴身伺候的大丫鬟……”
“不行,婆母,那是奴籍,就连日后生出的孩子也是庶出,从出生就矮了人家一头,绝对不行!”
谷氏一听就猜出葛氏的打算,段然回绝。
钱氏一见四弟妹这个清高的模样,扯着嗓门就喊。
“有什么不行的?
再说,你都将做牛做马的小狗子,替我家苋儿给长吏配婚了,如今放着个爱吃懒做的女儿,在家里吃白饭,怎么反而到不行了?
简直,荒唐!”
“婆母,您忘了十年前云游的大师说,咱家女儿有贵气了嘛?
如今小狗子和苋儿,都同贵气无缘了,自然就只剩下我这个女儿了!
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夏家日后,就指望着我家蓙儿提拔关照了!”
谷氏见钱氏抓着自己不放,便绕过大嫂,直接对着婆母游说。
婆媳多年,她知道葛氏在意什么……
夏家耕读之家。
祖父:夏老爷子,看重颜面。
祖母:葛氏,曾经的大户女婢,赎身后嫁到寒门夏家。
长房:
夏大伯。
大伯母:钱氏
子:夏䒨“吓屎”(老大,长子长孙,二十二岁,秀才。)
女:夏藥“下药”(老二,二十岁,出嫁后失踪,伏笔)
女:夏苋“下贱”(老三,十七岁),嫁给鳏夫吴庸。
夏二姑,嫁田里长。
夏三姑,先嫁稷寒山,再嫁金大乡绅,金子琨的生母。稷澂的继母,后被稷澂用了手段,降为妾休掉。
四房。
夏老四:上了战场音讯全无(伏笔)。
谷氏,其生母为池府的谷嬷嬷,池夫人的奶娘(伏笔)。
子:夏蓅“下流”(老四,男十七岁,生日比夏苋小一月,童生)
女:夏蓙“下作”(老五,十五岁半)
女:夏藕:小狗子(小六,十四岁,嫁给稷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