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异国终归有些不自在。
寒食节的那天,外面是灰蒙蒙的,却遮不住天边轮廓倾泻而下的皑皑白雪。这场雪下的不同于拂泠所在的黎国的雪看起来是婉约而迤逦,而是漫天的飞舞,圣洁而壮阔。
王宫的每个宫殿里都升起了炭火,空气中也弥漫了些许炭火的气息,拂泠站在花园里,闻到宫殿里传来的炭火的气味,看着梅园中凌雪傲放的红梅不由得想起故国。呆立的愈久愈发思念,开始思念那个自己一出生就从未远离过的地方。
天上还落着几点零星的细雪,可梅园之中却奇异地笼罩着一层袅袅的白雾,一眼看不到尽头。风吹过,雾飘,叶亦飘。朦胧之中,仿佛整片梅林都在流动之中,显得虚幻而渺茫。
梅林尽处,隐约显出了翩翩花影,在雾的缭绕中如梦似幻。白雾渐渐散去,无边的梅花树林呈现在眼前。清丽的梅萼重重叠叠、疏疏浅浅地交错着,宛如天际的飘雪坠落凡尘,停留在枝头。
月影如纱,温柔地蒙在花间,染上了一层光晕。梅花的香气似乎凝固成形了,在月下袅娜地流动着,平添几许雅致。
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信手拈住一枝梅花,拉到眼前,娇嫩的花瓣轻轻颤动,舒展着妩媚的风情。
一丝淡淡的红色从花蕊之间晕开,与纯白的花委婉地溶为一片。回忆源源不断的涌进脑海,拂泠执剑轻舞,回想着在黎国的时候,喜欢挥剑时的豪情恣意,练舞的同时也学了一些简单的招式。
水玥宸拍着手掌走过来,拂泠听到声音回头看去,他的身旁还跟着素心。两人逆着光看去那样刺眼:“拂泠见过陛下。”
水玥宸悠悠然,似是一点也没有感到拂泠表情的变化,径自说着:“此剑舞的美则美矣,不得韵致。”随即侧过头向一旁的侍卫说道:“剑拿来。”侍从急忙将剑双手递给他。
拂泠看着水玥宸一袭白衣在红梅间执剑轻挥,身影蹁跹,墨发随着身姿灵动而飞扬,眉宇间难掩豪情,少年君王当真是绝世风采。让拂泠恍惚的觉得以前关于容浅的记忆似乎都从未存在过。
拂泠撇过一旁的素心,素心望着水玥宸的眼神中充满了依恋,灵澈的双眸盈盈波动,笑时婉约,伤时深情。
难怪,水玥宸会喜欢她。如此美好又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怎能不让人喜爱?
那,我呢。拂泠心里低喃,自己的眼神里是一片冷清和与生俱来的倨傲,又怎会得人顾怜。
她不知道的是,把自己和素心比较的那一刻,就说明她在意水玥宸。
水玥宸将剑扔给一旁的侍卫,缓步走到拂泠身前。“公主。”
“恩。”拂泠微微回过神来。
水玥宸轻笑:“想来是朕的剑术拙劣,才令公主走神了。”
拂泠欠身:“陛下说笑了,没有。”
水玥宸察觉出一丝尴尬,结果侍从递过来的披风披在拂泠身上,冲她温柔一笑:“雪越下越大了,外面冷,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