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疏附县,路两边渐渐的就只剩荒原了。
“这条路就是传说中的中巴友谊路,沿着这条路可以上塔县,可以到红其拉甫口岸,可以一直到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堡。”华雯在副驾驶上说道。
“听说这条路以前很难走,特别是开始进山时,几个那时上一次塔县要两三天,现在好了,虽然不是高速路,几个小时也就到了。”华雯接着说。
“这是从喀什出发上帕米尔高原必走之路,没有办边防证的只能到达盖孜检查站。再往上必须要提前办边防证,因此路上这些车大部分都是旅游的车。过一阵时间,天再热点的时候,车更多。我还没去过塔县,我计划个时间去一次,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高原,以前没去的原因就是怕高反。如果没高反,我想再顺着这条路去巴基斯坦那边去看看。”华雯给我说道。
我看了看我手机的海拔表,这时海拔已经是两千多米了。我也没去过高原,我只到过海拔四千多米的冰达坂,如果真的要上高原,我是不会犹豫的。
我算是再次踏上这条路,上次因为着急,没有仔细看两边的景色,这次也是心情复杂,却能看看两侧的风景。
大多数路段挺宽,但我还是很小心的开着车并没有和华雯继续聊天。华雯大概看出我的情绪不高,因此也沉默了。
没多久,我感觉气氛有些沉闷,就主动说起陈琰今天可能也会到这个方向玩,要华雯等会提醒我和陈琰联系一下。
我们先到了乌帕尔镇,在路边打包了一份抓饭和薄皮包子做为午餐,又买了几个大馕和西瓜,计划着等快中午时找个地方停车吃打包的饭,到乡里或村里可能没有饭馆吃午餐。
之后又买了一些窝窝馕、茶叶、糖果,又找了一家粮油店买了米面油和蔬菜,这些都是给幕妮莎的爷爷家的,算是礼物吧,山里的牧民基本没有蔬菜吃,饮食相对很单一。
过了乌帕尔往前一点,我拐上了另外一条窄路,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幕妮莎爷爷奶奶家所在的波斯坦列克乡。这条县级公路算是有些折返,很长一段是笔直笔直的,大部分是在戈壁滩上在走,道路两边有人工的防护林带,种着胡杨、沙枣、红柳,这些植物使公路看起来没那么枯燥。
慕士塔格峰终年积雪,这会儿看的特别清晰,然后几十公里连一个岔路口都看不到。笔直的路不再笔直时,我们又开始上缓坡,当海拔达到三千米左右时,我们到达了村里。
和去年秋天来这里时不同,这会儿靠近山的地方能见到大片的绿色,河谷里的水也多了起来。这是我熟悉的地方,我几乎踏遍了这一片的每一寸土地。
我们先到山谷的河边烧了些纸钱元宝和香火蜡烛,摆上点心水果,看着最后一点香火熄灭。之后我独自往山里走了一小段路,给瑶瑶说说话。
出来后,我们在车上吃了打包的饭,这才去拜访幕妮莎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见到我们热泪盈眶,他们握着我和华雯的手一直不放,看的出他们仍然在自责着,不停的说他们当时糊涂了,不应该坚持去找羊,更不应该让瑶瑶老师去找羊。
这个时候,华雯的那点维吾尔语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我拨通了米热的电话,信号不是很好,我开了免提,让米热在电话里做翻译,我告诉两位老人不要再自责了,无论如何这个事不是他们的错,瑶瑶这么好的人一定是去了天国,她也会希望两位老人健康快乐。
老人忙着要给我做饭吃,我和华雯拒绝了,他们的生活本身就很简单,我们已经考虑到这个才吃了饭菜过来。
这个时候山谷里已经是绿草茵茵,溪水潺潺,个别的地方杏花还在开放着,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远远的在放着风筝。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华雯你看,这海拔高的山区杏花还没有到盛花期。”我给华雯说着。
“走,我们去四处看看风景。”华雯给我说。
我们辞别了老人,开车出了村,在村口的路边我想起了还没联系陈琰。
我打电话问陈琰到哪里了,如果可以就转道这边来看杏花,风光正好,陈琰说他才到乌帕尔镇,在镇上逛逛,然后就直接过我这边来,让我等等他。
他说他带了单反相机和脚架,正好让我给他拍一组照片用于他旅游包车在网上的宣传。
于是,我和华雯就先到了乡政府,找到了当时负责组织救援的领导,给领导表示了感谢,并请领导留意牧民们的报告,我想哪怕是能找到瑶瑶的一点遗物也好。
我们询问了杏花最好的地方,到达后,我发了个定位给陈琰。这里路不多,只要不拐错一路走来就能遇到我们。
我和华雯用手机拍了些杏花的照片,回到车上,我看到导航显示这里叫尚亥草原,于是心有所感,在手机上写到:
北风已经不再寒冷,晨光中能看见投射在远处雪山上的阳光,终年积雪的慕士塔格峰一直指引着方向。这些日子,河水变的混浊,看来远山也热了。
蝶恋花·尚亥草原
野杏繁花桐芽软,朝暮微寒,落英纷飞暖。
北风不谐边塞远,晨光映衬草原寒。
一入红城天地宽,孤显远山,书画漠西卷。
春来古岭纸鸢欢,山白水碧清心泉。
华雯一直在边上看着,看我写完就把我手机抢了过去,把我写的发给了她自己。
不知不觉的我们坐车上都睡着了,等华雯叫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仍然没有看到陈琰,也没接到他的电话,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不会出事了吧,这会儿他应该早就应该到了。
我拨通了陈琰的电话,很快他就接通了。
“老李,不好意思,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身上有现金没?”
“你出啥情况了?你在哪儿?”我问。
“我已经在波斯坦铁列克乡了,这里应该是叫托万伯勒斯村,距离你前面给我的点位不远,你如果还在那里的话,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我。”陈琰电话里说。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你没看到我们吗?”我问。
“先不说了,你要是有现金就给我送点过来,刚才我看到你们了,不过看你们两个在杏花下睡的正香,就想让你们先休息一会儿,你们再往里面走没多远就能找到我了!”陈琰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发动了车往前走,这里是距离幕妮莎爷爷奶奶家村子不远的地方的一条岔路。在导航地图上没有,导航地图显示我们在野地里在走。
我看见路边有块斑驳的斜着的木头牌子:托万伯勒斯三组。
应该是这边没错了,我就拐了进去,走了大约一公里的窄窄的水泥路,就远远的看见陈琰的车停在一片山谷间的草原上。
“你别说,这家伙找的这风景真不错,不远处就是白雪皑皑的雪山,两侧又是青青的山坡,山谷这片的草这么翠绿,还有曲折的溪流,又没有电线杆和护栏和一切不应该出现在画面里的东西,就算远处那片篱笆也是白桦木的,在草原的映衬下格外有情调,这风景确实不错!”我给华雯说道。
“沿着路开,别开草地里去!牧民就靠这草地养牛羊呢,草地不能给人压坏了。”华雯说道。
我找到路边一块乱石滩,靠边停了车。
我独自下到了草原上,跑了一百多米到陈琰的二蛋车边,意外的是这家伙并不在车里。这时我听见好像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陈琰正站在普拉多的边上在向我挥手。
只要他安全我就放心了,这地方我最担心的还是安全问题。
“你刚才在哪儿?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我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陈琰。
陈琰听我问,就指着远处的一个木屋,说他刚才就在木屋里喝茶,这木屋是这一片唯一的固定建筑,木屋的顶上长满了草,木屋的后面有两座哈萨克族毡房。
“哈萨克族的毡房?这边还有哈萨克族!”我惊讶的说。
“你怎么判断的?我都是刚问了后才知道的!”陈琰惊讶的问我。
“我才看过一个资料,里面说哈萨克族的毡房的顶是尖的,而蒙古包顶是圆的。因此哈萨克族的毡房是用一根根弯曲的木条拼起来围上的毡,因此外形上有些类似胖胖的锥型。哈萨克牧民冬天一般住在木屋或土坯屋里,因此做的判断。”我回答说。
蒙古包和哈萨克毡房外观差不多,蒙古包顶部是圆的,它用网格状交错的木条来构成了下半部分围挡,用直木条做圆锥的顶,像个铅笔头,通常顶上有个透气的‘天窗’。哈萨克毡房顶是尖锥型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蒙古包门是朝南开的,哈萨克毡房的门是朝东开的,用来围墙的毛毡花色也不同。因此只要略微注意就能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