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最爱偷懒,哪日总得把小命丢了才知道后悔。
一进门就能闻见让人反胃的血腥味,夜轻捂了捂鼻子,差点没反身跑出去。
“怎么伤得这么重!”鹤央还好,身上伤口虽多,但都不足以致命,很明显他说的是澹台翟。
“没大夫敢治,只开了些方子,每日掉着一口气。主子考虑到澹台衡玥,便没有通知京城。”
夜轻放下身上的包袱,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
缠在他腹部的纱布都已经沁了血,不敢动他的身体,只好用匕首划开。
虽然之前用过止血的方子和药粉,但很明显没什么用处,伤口依然有些血液流出来。
“怎么没清理一下?”
腹部周围的皮肤被染的鲜红,也没有擦拭过,伤口虽深,好在不是很大。
“管他死活,能掉着口气不错了,我大哥还在那躺着呢。”鹤雁这两日应该是累的慌了,有些不耐烦,夜轻在这,全部抱怨出来。尽管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下。
一边替他清理腹部,一边皱着眉。夜轻接过他手中的锦怕,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等你弄完,他血早留光了。”
夜轻很会照顾人,他们几人在死域时也是夜轻照顾他们。
“他什么时候能出发?”
他不怎么喜欢澹台翟,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不喜欢。他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心思脏的很,为何大哥却觉得他待人真诚?
“刘岚的药一向很不错,大概七日吧。”
她虽然说背叛了暗火,但医术是真的不错。一个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都能给你拉回来。只是可惜,她选的路不对。
九华在房内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澹台衡玥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眸看见的就是青灯下那个黑袍身影,让他有些反应不及。
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九华转过头,刚好澹台衡玥将床头的衣袍披到她身上。
“守了我很久?”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内力好像可以如常运转,好似这次的内伤全都好了一样。
“你给我用的什么药?”澹台衡玥又问。眼里有些心疼,还带着见不着底的温情。
九华执起他的手,昏暗的烛光下,澹台衡玥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顺着将她搂进怀里,“辛苦了。”
“谁送来的,可是巫旻?”
其实并不难猜,这世上疗伤圣药除了青家制的“子归”,便再无其他。
不过青家与他可谓是为了同一件东西争的头破血流,自然不会打发善心,中间九华与他定是做了什么交易。
“你可知墨夫宴?”
澹台衡玥将她放开,可能因为刚醒的缘故,稍稍有些头晕。两指并拢按住太阳穴,最后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墨夫宴?
他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怎么了?可是巫旻要你做什么?”
墨江隐瞒他,是因为完全没必要将这个远亲放在心上?可巫旻与澹台衡玥到底争夺的是什么东西?是关于皇室还是墨家?
“以前一个旧时。”
见他还有些头痛,将他扶到床边坐下,九华随便找了借口胡诌过去。
澹台衡玥到底是不信的,九华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么。别说旧时,就连好友她都不曾有过。
墨夫宴!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要喝点粥?”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现在最好吃点清淡的,不然夜里肯定要难受。
澹台衡玥笑着应了好。九华早就备人将粥熬好,现在只不过去吩咐小二将饭菜端上来。
“要么?”
澹台衡玥夹起一片小菜放置她嘴边,想起第一次与她同桌用膳。那次是自己不知,可这次明明知道她不用,却还是忍不住捉弄她。
九华嫌恶的别过头,她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只是不再与他搭话。
澹台衡玥知道讨了个无趣,依然兴致极高,偏偏要凑过去与她打闹。
最终,以九华用嘴结束了这场晚膳。
他得了兴致,对九华不依不饶。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一手搂住她不盈而握的纤腰,细细品尝她的味道。
澹台衡玥将她放开后,九华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我很喜欢你的味道。”
这是九华第一次说“喜欢”。以前,她只当这是暂时的迷恋,冲动。可这次澹台衡玥差点儿死了,她才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所以巫旻来找她,她并没有多加推辞。
“我知道。”
澹台衡玥一直知道。他不能保证九华能一直喜欢,只是想在她还喜欢的时候,将微不足道的喜欢,变成爱。
就如同他一样。
窗外清风徐徐,伴随着声声蛙叫,九华能听见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为何,嘴角抹开一丝笑容,温暖而愉悦。
此刻,那两千年没跳过的心脏好似活了一般。在胸腔内慢慢翻滚,连带着她也在地狱边徘徊不停。
屋内的烛光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风扑灭,在薄弱的灯纸内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