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微风依旧寒意十足,刘修驻马河津,看着河那边用力挥着手的阿母唐氏,忽然鼻子有些酸。阿母以为他进京求取功名,高兴得几天没睡好觉,经常大半夜的想起了什么要带的,立刻起来给他收拾,逢人便说儿子要进京做官了,嗓门大得村里人看得她就苦笑。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宁城之战虽然打赢了,但是鲜卑人依然强大,大汉却在不断的衰落下去,幽州很快就会成为战乱之地,他虽然一上战场就头脑发热,什么险都敢冒,闻到血腥味就有狂化的倾向,但他没有做炮灰的自觉性,没有兴趣再到边疆来参战。
去一趟洛阳,也许他就会南下,甚至可能出海,反正对他来说,可以避难的地方多了去了。老爹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阿母一个女人,他本来想拖几天再说,可是阿母却催着他立刻动身,生怕这个机会一去不复返。
如果她知道这一别有可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热心。
到这个世上,他和阿翁阿母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自从到桃谷读书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但是这两人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从他们那里感到了亲情的温暖,如果不是因为天下将乱,幽州也不太平,他也许真想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
刘修本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可是阿母一听就连连摇头,把刘修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她说除了愿意跟儿子到洛阳住几天,开开眼界之外,别的地方哪儿都不想去,虽说幽州是边郡,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想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过下半辈子。
去洛阳?一想到董卓一把火把洛阳烧成了废墟,刘修觉得还是让不想离开家的阿母呆在涿县比较好一些。
刘修给老爹刘元起留了一封信,简略的说明了自己的“猜测”,希望他说明阿母,做好搬家的准备。虽说大汉的百姓想要迁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现在流民那么多,也不差他们一家,何况家里也没什么产业,纵有损失也有限。他已经尽量把话说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刘修伏在河边,给河对岸的唐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唐氏愣了一下,开始用手抹眼睛,估计也是舍不得儿子落了泪,只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刘修给她磕这三个头的真正用意。
“德然,毋须伤悲,待你衣锦还乡,就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卢敏轻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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