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张梦阳可听得清楚了。“他叫我做什么?贤婿?他已经在心中接纳我了么?这怎么可能?他是大辽的皇族,而我则被他认做是金国的驸马爷,金国皇帝吴乞买的儿子。金人灭了他的祖传江山,他与金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就在昨天夜里,他还率兵趁夜前往大同府猛攻城池,想要从粘罕的手中收复这座大辽西京道的首府。这会儿怎么突然叫起我贤婿来了?难道是我被痛苦之念迷了心窍,耳朵听错了不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护思已亲自走上前来,和几个辽兵一起给他松了绑。护思还颇有长者之风地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口中说道:“贤婿,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我大辽中兴无望,想来这也是天意使然,非人力所能为也。你我都是辛苦了一夜,来,咱们到那边坐下来谈。”
说着,护思一手挽了张梦阳的手臂,一边引着他走到了道旁的长亭里,二人在亭中的棋盘石桌处相对而坐,几员辽兵大将在亭外负手而立,更多的辽兵将士则在较远处立地围观。
张梦阳解释道:“王爷,小人我此来别无他意,只是将近两月未见莺珠之面,心中的确是惦记非常,不知她现在可好么?”
护思一摆手说道:“既然你与莺珠情投意合,那也是你们前生注定的缘分。先前我之所以阻拦于你们,一来是迫于皇上和萧得里底那厮的所迫,二来也是那时尚且怀揣着中兴大辽之梦,雅不欲莺珠与你们金人有什么纠缠瓜葛,以被阿果等君臣当做弹劾排挤的把柄。而今时势已定,我也不再做那等无谓的妄想了。
祖宗的江山社稷沦落至此,我护思有死而已,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可是将莺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的心中委实是放心不下。今后,就只好把莺珠托付给你来照顾了。望你看在莺珠对你一向钟情的份上,好好地相待于她,莫要辜负了她才好。”
张梦阳听他这口气,竟然是面对破败的时局,已然生无眷恋,已经打算好了想要自杀殉国似的。然而他终于肯将小郡主莺珠嫁给自己为妻,也是在话中表露得相当明白,令张梦阳听在耳中,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胜唏嘘的感慨。
“王爷放心,小人定然不负您的所托,会一生一世地把她照料好的。另外,小人还想再对王爷您说句不当说的话,请王爷千万不要怪罪才是。想王爷已为大辽的社稷存续拼尽了力气,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俗话说天命难违,既然时局已然破坏了今天这副模样,也绝非是王爷一人之失,应负亡国之罪者,天下人都知道是哪一个,王爷您又何必代人受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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