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夜了,孙坚大营,中军大帐中。
韩当踱着步子,在大帐中走来走去。
黄盖以及祖茂,虽然没有像韩当一样,却也面色凝重,不时地叹一声气。
孙坚坐在中间,面沉如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整个大帐之中,充斥着一种名为凝重的气氛。
哗啦,营帐的幕布被人掀开了,程普带着寒风,大踏步走了进来。
韩当步子不踱了,黄盖和祖茂也抬起了头。
孙坚更是腾的一下站起了身,看向程普,处变不惊的他,也有些焦急地问道。
“德谋,粮草可曾运到?”
其余三人虽然没有开口,可他们灼灼的目光也表明了,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程普缓缓地摇头,在孙坚四人的心逐渐下沉中,有些嘶哑地说道:“袁公路说粮草尚未备齐,要我们等明日……”
砰!
韩当的双手用力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案几,发出一声巨响。
“各路诸侯的粮草大半都交给了他,足够数十万大军数月的开支,如今才刚刚开始打仗,怎么可能没有备齐粮草!”韩当恨恨地跺了跺脚:“定是这厮嫉恨我等功劳,这才找些托辞……”
“义公,慎言!”孙坚喝止了韩当,但是从他紧握的双拳,暴起的青筋,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愤怒。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原本未准备好粮草,他是绝不会出征的。
只是,如今十八路诸侯讨董,袁绍将总督粮草的任务交给了袁术,孙坚为了大局,也将粮草交付了出去。
只要袁术那里不掉链子,粮草在哪边也没多大差别。
孙坚原本想,他和袁术算是同盟,袁术为他求官,他支持袁术,袁术少谁的粮草也不会少他的,这才放心大胆地出征。
不曾想,他认为可以信任的盟友,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了他一刀子。
袁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想再去深究,无非是怕他功劳过大,以后不好操控。
孙坚的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冷静了下来。
“德谋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义公(韩当的字),公覆,大荣(祖茂),你三人去通知各营,粮草尚未送达,今晚暂且忍耐一宿,明日我必让他们饱餐。”
“那今晚的哨探?”黄盖迟疑了一下,问道。
孙坚思考了一下,士卒们都饿着肚子,如果再让他们守夜,也着实辛苦了,况且西凉军新败,应该没有心思来夜袭,因此说道:“便少安排几个,等深夜无光之后,便让他们睡下吧。”
韩当还想说什么,却被黄盖拉了一下手臂,只得一起答道:“诺!”
夜色渐深,孙坚的部下们却没有东西果腹,肚子咕咕直叫,根本就睡不着。
孙坚训练出来的士卒,纪律性还是非常好的,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闹事。
但是,怨言是少不了的。
白天刚刚行完军,又打了一仗,完了还安营扎寨,这些都是体力活,对他们的消耗很大。
如今居然连晚饭都吃不上。
有少数消息灵通的士卒知道了原因在哪里,因此,对负责粮草的袁术,怨言颇深。
华雄是军中宿将,知道情报的重要性,早早地就派出了斥候前往孙坚大营周边打探,探明了孙坚军中的虚实。
韩变军中他倒是没有派人,相对于孙坚,韩变那点人跟没有一个样。
华雄明白,他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击败名将孙坚的机会。
另外一边,韩变的大营之中。
韩变早在出发之前,便让士卒们准备好了足够三日食用的干粮。
干粮肯定不如煮的饭好吃,但总胜过没有,韩变在让士卒们饱餐一顿之后,便让他们早早地睡下了,也就留了几十个斥候,派了出去,让他们密切注意汜水关和孙坚大营的动向。
半夜,斥候的报告惊醒了韩变。
从斥候的报告中,韩变得到了一个消息。
汜水关大门打开,一支兵马悄悄地出了城,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若不是这几个斥候一直在暗处注意着汜水关的动向,他们几乎就要错过这个情报。
于是,便有两个斥候,骑着快马,分两批回来报告。
韩变的睡意原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彻底清醒了。
传下命令,全军集合。
这样的戏码,韩变在自己的骁果卫中经常进行,潘凤的这一支军,用的也是韩变的训练方法,对此也不陌生。
两刻钟之后,千余士卒,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阵型,只是包括被叫起来的潘凤在内,他们都有几分不解。
韩变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下达命令。
与此同时,孙坚大营中,已经是一片寂静。
孙坚留下来守夜的士卒,已经扛不住寒冷、饥饿还有睡意,靠在门口,半睡半醒。
就连孙坚等人,为了第二天能有好的精神,也早早地睡下了。
这个时候,在距离孙坚大营的不远处,一支人数约有两千上下的兵马,来到了这里。
这些士卒每个人嘴巴里都衔着一根木棍,如果有人说话木棍就会掉下去;骏马的铃铛已经被摘了下去,还都戴上了口嚼子,马蹄上也包裹了破布或是茅草,减弱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队伍的最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赤手空拳,他身旁有一匹骏马,马背上没有人,而是驮着一柄大刀,这个巨汉,正是华雄。
华雄冷冷地盯着孙坚的大营,里面还有微弱的火光,可是他完全看得出来,孙坚军中,防备非常空虚。
华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周围寒风阵阵,可他分明觉得,胸中的热血正在燃烧。
残忍地一笑,华雄提起了大刀,向着孙坚大营一挥。
“跟我冲,拿下孙坚的首级!”
距离如此之近,他们已经无需隐藏了。
两千兵马,齐声呐喊着,冲向孙坚的大营。
剧烈的叫喊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包括孙坚在内,许多人都睁开了眼睛。
孙坚身上依然披着铠甲,这是他行军多年的习惯,打仗之时不卸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之后,他便拿着家传的古锭刀,走出了帐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只脚刚刚迈出帐门,孙坚就感觉好像一阵风吹来,耳边传来了祖茂的声音:“主公,西凉军前来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