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上,这种情况相当常见。
白人向某个印第安部族购买了一片土地,但出售土地的印第安部族实际上并不完全占有土地甚至完全不占有土地,土地上还生活着许多其他部族的印第安人。
借助此类操作,白人一方面可以挑拨印第安各部族的关系,另一方面还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名义,宣称自己占有的土地是买来的,自己是土地的合法主人。
既然自己是土地的合法主人,驱逐甚至屠杀住在上面的印第安人,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白人的这种行为固然卑鄙,但印第安人自己的短视和内斗也难辞其咎。
有些时候,出售土地的印第安人甚至连讲价都不会,随便给点烈酒什么的,他们就将住着邻居的土地卖了,然后等邻居找上门来,双方大打出手。
印第安各部族就这样互相坑害,最后被白人一网打尽,统统驱赶至保留地。
马哨并不了解这段历史。
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确实有些麻烦,搞不好要打几仗。
难怪他前天刚一回到氏族,老熊就毫不犹豫地把酋长之位让给他了……
如果是以前的眠熊氏族,面对这个局面,还真没什么好办法,甚至可能连坏办法都没有。
但现在,随着八百新族人的加入,眠熊氏族的人口直接突破千人,青壮年的战士两百有余,还大量装备了转轮手枪这样的利器。
这在方圆几百里内都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势力了,解决些许土地争议还是足够的。
毕竟1844年的美国中西部,人烟十分稀少,人口能破千的村镇隔一百公里都未必能遇见一个。
不仅如此,中西部大片领土连个正式的建制都还没有——也就是还没有州政府,这点导致马哨至今还不能确认眠熊氏族到底位于后世美国的哪个州。
人烟稀少,又没有州政府,拥有一千人口和精锐武装的眠熊氏族,只要不惊动美国联邦政府,根本不用怕谁。
马哨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说道:“我们去和科曼奇人谈谈。”
随后他就召集了一百名战士,荷枪实弹,快马加鞭,直奔双狼氏族而去。
当日下午。
“误会,只是误会而已!”双狼酋长惊恐地看着马哨以及其身后的一百名阿帕奇战士,连忙辩解道。
马哨走上前,直白地说道:“别跟我说什么误会,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立刻撤销你们和白人做的交易。”
“这……”双狼氏族面露难色。
马哨接着道:“只要你们撤销和白人的交易,眠熊氏族可以力所能及地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缺少马匹、食物,我们可以借给你们一些,让你们至少撑过这个冬天。”
双狼酋长有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道:“真的?你们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不然呢?”马哨指了指身后的阿帕奇战士们,“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将阿拉帕霍人赶回北方,如果我不怀好意,何必与你们多费口舌?”
双狼酋长怔了一下,随即仿佛猛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睛打量了一番马哨:“难道,你就是‘天空之子’?”
“什么?”马哨莫名其妙,因为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翻译,他以为是翻译说错了。
“天空之子,令阿拉帕霍人尊敬而又畏惧的阿帕奇战争酋长,他轻松地击败了阿拉帕霍人,并仁慈地释放了所有俘虏。”双狼氏族的翻译补充道。
“酋长,这一定是阿拉帕霍人为你起的名字!”马哨身后的猎鼠说道。
“这是个绝妙的名字,当时的天空确实就像一位咆哮的父亲在保护自己的儿子!”其他阿帕奇战士也议论道。
马哨反应过来,想起那天他释放阿拉帕霍人的时候,天空中却是有一阵惊人的雷动,看起来如同神迹。
出于那般惊人的景象,阿拉帕霍人称呼他为“天空之子”确实没什么好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
“阿拉帕霍人告诉你们的?”马哨随口问,他记得阿拉帕霍人和科曼奇人名义上还是盟友来着。
“是的。”
马哨先是点头,然后以一种平淡的口气说道:“如果阿拉帕霍人口中的‘天空之子’指的是击败了他们又释放了全部俘虏的那个人,那么除我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我现在也是眠熊氏族的新一任酋长。”
“真是荣幸。”双狼酋长微微低头。
确认了马哨就是那位击溃阿拉帕霍人大军的天空之子后,他认为马哨说的没错。
作为阿拉帕霍人的手下败将以及盟友,科曼奇人很清楚阿拉帕霍人的强大,而可以轻松击败阿拉帕霍人的存在,其强大的程度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眠熊氏族确实没必要伪装什么,仁慈的天空之子甚至释放了所有的阿拉帕霍人,为可怜的双狼氏族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会告知白人,取消这笔交易。”双狼酋长说。
马哨补充道:“我是说完全撤销,你们与白人进行的所有土地交易都作废。这是一桩愚蠢的买卖。”
“是这样。”
天色渐暗,阿帕奇众人在双狼氏族的营地休整一晚,双狼酋长也准备了一些烤肉,招待了马哨。
“你们的马匹似乎很少?”马哨问起了双狼氏族拮据的根源。
“是啊……”双狼酋长有些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七十匹马。”
“因为什么?”
双狼酋长:“几个月前,我们的马不知怎么染上了一种瘟疫,损失惨重。虽然现在瘟疫已经过去了,但缺少马匹的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进入冬天前捕猎到足够的野牛。”
“唉,瘟疫,怎么那么多瘟疫!”他又叹息道。
大量的瘟疫自然是随着殖民者来到美洲的。由于内部频繁而复杂的交流,欧亚大陆有着丰富多样的病菌,生活在欧亚大陆的人们也相应地具有了抵抗力。
居住在美洲的印第安人则长期处在一个较为封闭、单一的环境,缺少外部交流,也缺少通过驯化动物获得的病菌。
结果就导致,当殖民者和原住民发生接触,在这场亚美大陆的病菌交换中,印第安人收获了大量的“逆差”,死伤无数。
经过三百多年的磨练,印第安人对欧亚病菌的抵抗力已经大幅提高,但还是有些不足,时不时来一场瘟疫。
双狼氏族的马瘟没有直接影响到人,其实还算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