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管我……你去上学。”吕树磕磕绊绊地说,他感到头痛欲裂。
“没关系的,我想帮你。”少年拿出一些零钱:“我帮你买点东西吃吧。你会用医保吗?我可以教你……”
他们已经走到了巷子里,那些嫌恶的视线也消失了。
吕树回头,碧色眸子隐藏在层层白发之间,他竟然开始幸运——少年不记得他。这样至少,太华山上的温润公子还活着。如果连少年都知道他是谁了,那吕家公子就彻底死了。
“……你离我远点。”吕树说:“不然我要……打你了。”
——你离我远点。不然那些仇人就会盯上你。
少年露出不解的神情,“啊?”了一声。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心反而换来了打骂。
“快……快滚啊。”吕树哆哆嗦嗦地说。
他之前也遇到过很多热心人,但这些善意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消失。
给他送棉衣的小孩子,第二天再也没来过。想把他带回家的老奶奶,家里很快满目狼藉。想送他上学的老师,很快被告知不要插手此事。带他领救助金的城管,第二天就换了人。
短暂的温暖,总会很快消失。他一次又一次地……两手空空、孑然一身回到桥洞。别人的帮助已经让他产生了恐惧,每次接触温暖,他都感觉像被烫伤。
“你不用害怕。如果是担心什么,我可以带你去寻求帮助……”少年拉住他的手。
“啪!”
手被打开。
吕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少年推出小巷,转身朝巷内跑去。
跑了十几秒,他才回头看一眼。
——巷口,没有少年。
看来少年失去耐心了。毕竟,谁不害怕一个有精神问题的流浪汉?
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吕树瘫软在地,脑中疼痛欲裂。
哈,哈哈,哈哈哈……
淋湿的白发下,他颓丧地垂头,不知自己该哭该笑。
……这样就好,不要靠近他了。
他是一块偌大无朋的霉斑,只要朝他伸出援助之手,就会被“病毒”盯上。
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等到自己实在买不起药,真的没办法活下去的时候……就拿着刀,去找仇人自杀式袭击。只要能拖一两个垫背……哪怕一两个也好……
这是他最后能做到的事。
回到桥洞时,他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多了一些旧衣服和面包。听其他流浪汉说,有一个少年给所有流浪汉都送了物资。
吕树默默吃着面包,裹紧了旧衣服,这些衣服大多是童装,上面还有一些马克笔涂鸦。
……少年没有放弃吗。
他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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