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年糕与做麻糍不一样,年糕粉从稻臼里出来,还要放在木板上揉压,揉成一根一根的那才叫年糕。
白家没有这种专用木板,村里倒是有,但不一定肯借,白手也懒得去借。
“你们快去,把老三的床板和两张长凳都搬出来,快点洗干净。”
二弟见过做年糕的,知道大哥的意思,率领老三老四老五赶紧跑向屋里。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床板搬出来架好,老三老四老五急急忙忙,又把床板擦洗干净。
第一笼年糕粉已经出锅,白手也把第二笼年糕粉倒入蒸笼,再到稻臼边,拿起捣锤捣压热腾腾的年糕粉。
还是二弟过来当帮手,一个捣一个挪,兄弟俩配合默契。
年糕粉炊熟后,耽搁时间太长会变硬,得赶紧揉压成型。
白手将年糕团从稻臼里搬到床板上。
这时候,人手必须多,要乘着年糕团还没冷却之前,完成揉压成型的工作。
白手先做示范,拿着菜刀,压着年糕团切下一块,摆开架势,双手齐动,左右开弓地揉压起来。
白当毕竟年龄稍大,很快上手。
反观老三老四老五,不仅模样滑稽,而且根本就是在捣乱破坏。
年糕用粳米做成,只有揉得实压得紧,吃起来才会香。
一笼年糕粉约四十斤,能做四十根年糕,一个大人揉压年糕,最快一根年糕也得一二分钟。
白手能做到一二分钟揉压一根年糕,二弟却需要三分钟以上,老三老四老五指望不上。
白手赶紧冲着母亲喊道:“妈,你那边尽量烧慢一点。”
母亲嗯道:“手,妈知道。你别急,我这边停火等你。”
第一笼年糕做完,就把白手白当俩兄弟累得不行。
村里人做年糕,都是三五家合着做,你帮我我帮你,也就白手敢一家单干。
说起来也是可以,以前白家就不做年糕,都是拿米去街上换几根吃吃,年景最好那年,全家也只换了三十几根年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白手也太不自量力了。
白当直接就瘫在了地上,“大,大哥,我,我不行了。”
老三老四老五也纷纷叫累。
白手坐在地上,往院门方向看了看,立即笑道:“当,咱的援军到了。”
院子门口,站着陈翠花和方玉兰两个女人,还有陈翠花的儿子陈小栓及两个女儿,和方玉兰的宝贝女儿。
郭彩娥急忙招呼。
陈翠花和方玉兰都是干活的好手,陈小栓也能帮上忙。
有了援军,第二笼年糕粉很快做完,第三笼年糕粉也已往外冒汽。
多了俩女人,干活不觉累,反而多了欢声笑语。
当然,白手不傻,陈翠花能主动上门帮忙,是因为她也需要白手一家的帮忙。
果不其然,陈翠花笑道:“白手兄弟,我家也还没做年糕呢。”
白手装糊涂,故意反问:“翠花婶子,你啥意思?”
陈翠花咯咯而笑,冲着郭彩娥道:“手他娘,你家手忒坏了,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偏偏还要装傻充愣。”
郭彩娥微笑道:“手,你翠花婶子的粳米糯米也浸好了,想运过来,放在咱这里做。”
白手呵呵笑道:“翠花婶子,你和小栓都已经帮我忙了,我还能说啥呢。”
“这还差不多。”陈翠花兴奋的喊道:“小栓,白当,拉上板车,到咱家运米去。”
陈翠花领着白当和陈小栓拉着板车去了。
既然还有下一家,白手决定,让母亲熄火,吃了午饭再干。
白家一共有六笼年糕,已做四笼,还剩下两笼。
郭彩娥特别高兴,打她嫁过来后,白家院子第一次这么热闹,也是头一回互帮互助。
白手正把做好的年糕往堂屋搬,堂屋的泥地上,摊好了几张草席。做好的年糕,要放在草席上晾三五天,然后才能浸入水缸里,用水泡着,才能吃到明年开春。
方玉兰一直忙个不停,帮着白手往堂层搬年糕。
白手终于逮着了跟方玉兰说话的机会,“婶子,不,姐,你咋来了?”
“我来帮忙啊。”
白手呵呵一笑,“我九阳叔知道吗?”
“他要知道,会让我来吗?”
白手糊涂了,“你过来帮忙,他会不知道吗?”
“他不在家,要到大年三十上午才能回家。”
“咦,九阳叔干啥去了?”
方玉兰微笑道:“我弟弟承包了一个沙场,在海边挖沙。最近接了个大单,忙不过来,就让你九阳叔帮忙去了。干一天两块钱,你九阳叔干得欢着呢。”
原来是这样,白手马上想到,方玉兰家肯定也还没做年糕,“姐,那你家的年糕做好了吗?”
方玉兰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
“姐,那也运到我家来做吧。”
“这个,方便吗?”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这么定了。”
白手干脆,跑去跟母亲说了说。
郭彩娥冲着方玉兰道:“妹子,那敢情好。手,待会你去,帮你婶子把米运过来。”
白手一边应着,一边心想,我妈叫妹子,我叫姐,这有点乱啊。
等陈翠花的米运过来后,白手让陈翠花他们先磨粉,自己拉上板车,跟着方玉兰去了童家。
不少村里人看到这一幕,又开始议论,只是不敢大声。
白手不怕,但怕方玉兰脸上挂不住。
“姐,他们说你呢。”
方玉兰笑笑,甩了甩一头长发,索性坐到了板车上。
“小白,我不怕,只要你不怕你九阳叔打你就行了。”
“呵呵,我不怕,自从姐你教了武功后,九阳叔肯定打不过我。”
“臭小子,教你武功,是让你防身用的。”
“那我不管,九阳叔要打我,我肯定打他。”
“你敢。”方玉兰笑了。
到了童家,进屋搬米,米浸在水缸里,得先倒水,把米泽出来。
帮方玉兰,白手特来劲,也特卖力,难免忙中出错。
水缸边也是泥地,又湿又滑,白手拿着畚箕,往外淘米时,难免脚下不稳。
刚把一畚箕的的米倒入箩筐,白手用力过猛,脚下打滑,身体向后倒去……
身后就是方玉兰,不偏不倚,白手正好倒在了方玉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