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并没有看向王守仁,而是继续严肃的说道。
“今日,我们说的是捉钦犯,要捉拿钦犯,就必须对钦犯有正确的认识,这就是‘格,眼前这个丐帮帮主,是乱臣贼子,方才那个王三,也是乱臣贼子,在这西山,有许许多多曾经的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是何物?他们固然不是东西。可要消灭乱臣贼子,单凭锦衣卫,只知拿人,只知严刑拷打,这乱臣贼子是杀不完,也抓不完的!”
他停顿了一会,清澈如水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圈,吞了一口唾沫,接着便郑重开口。
“我今日在此给你们授课,要讲的,就是这一个道理,是要告诉你们,乱臣贼子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要吃饭,他们怕疼,他们怕死,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乱臣贼子,而想要肃清乱臣贼子,单凭厂卫不成,靠什么?”
“圣人书上说,要靠教化,圣人说的很对,我很佩服他老人家!”
“只是……他老人家说的话没有错,可后世的腐儒们却弄错了。”
每一个人,都显得很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俱是很认真的听着。
方继藩有些大胆,这等于是指着读书人鼻子破口大骂了。
方继藩并没想太多,继续道。
“他们以为,所谓的教化,便是对着百姓反反复复,絮絮叨叨的念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便可天下太平,这……是何其可笑的事。为人父母官,最首先的,是先让人填饱肚子,倘若人的肚子填不饱,这历朝历代,多少乱臣贼子反朝廷,又有多少子欺父,兄弟反目相残之事。因而,才有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老话。”
“你们……”方继藩扫了欧阳志等人一眼,见他们俱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嘴角掠过丝丝喜悦之色。
“都是我门生,为师,是个品行高洁之人……”
“……”
“你们即将要出仕,要为人父母官,为朝廷效命,今日这一课,便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既为官,就该知民,民为何物?民不是草木,不是圣贤书里的某个道理,民和你我一样,都是寻常的血肉之躯,他们可能学问不如你们,可饿了,会死,吃饱了,看到了希望,便会温顺,这是极简单的道理,你们明白了这一点,这官,也就好做了。何谓好官?好官便是能像为师一样,让反贼变为顺民。何谓庸官,庸官便是将顺民逼迫为反贼乱党。”
“这个钦犯……你们有没有兴趣登台研究一下的?有的就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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