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着大明水师旗的庞大船队,浩浩荡荡从珠江口通过。宽阔的珠江口内,还能看到清军水师的大小战船龟缩在里面。清军广东水师提督吴六奇就像缩头乌龟一样,根本就不敢派出一条船拦截。
清军不敢出来,明军水师也不敢进入珠江口。
珠江口内,河道里面布了暗桩,拉起了拦江锁,而且明军船队对珠江河道里面的水文条件也不熟悉,根本就不敢贸然进去发起攻击。
王新宇看着清军绿营水师的大旗,愤愤的自言自语道:“就让你们暂时嚣张几天!发善心让你们过个好年!等一切都探明了,劳资保证开进去灭了你们这些鞑子!”
珠江口的岛屿不少,大部分的岛屿都不是清廷控制的岛屿。绝大多数的岛屿都是无人的,有些比较大的岛屿本来是海盗居住的海岛,可是现在随着禁海令,海盗也没什么东西好抢了,大部分海盗都改了行,在岛上种点地,出海捕点鱼。如果看到有落单的,吨位较小火力较差的西方船,或者是日本朝鲜的船,顺手牵羊抢一把。其实清廷对沿海岛屿的控制能力是很弱的,这就使得广东沿海岛屿成为海盗们的乐园。
王新宇现在急着赶回去过年,暂时没心思把这些海盗都收了,等过年后,再来慢慢收拾这些海盗吧。不过这些海盗也是十分狡猾,有官兵还是比他们大的海盗来登陆,他们就躲起来找不到人影了,等到敌人离开,海盗又冒出来。
从珠江口到厦门,当年的船速航行大约需要两天两夜,王新宇正好可以赶回去过年。
雷州半岛,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绿营清兵,雷州和琼州两个府的绿营,合称为雷琼总兵,雷琼总兵大人就是被王新宇处死的高进库。雷琼绿营清军已经在琼州岛上全军覆没,此时偌大的雷州半岛上面,就剩下一些捕快、衙役和各县城的团练,土兵,清廷基本上失去了对雷州半岛的控制能力。
半岛北面的高州绿营也暂时不会管到这里来,尚可喜还不知道琼州已经被攻克,他的部将高进库被杀这些事。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清兵也要放假,准备年货。
雷州府城北面一点的椹川湾,也就是今天的湛江市所在的海湾,是一处天然良港,这里风平浪静,海水又深,大型海船可以进入港湾内。只不过此时的椹川湾还没有开发,附近都是一片荒地,加上清廷的海禁,周围的渔村也都全部废了。
距离海边十五里的一座小村子中,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正在对村民们大声宣传去琼州岛的好处:“乡亲们!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你们却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要被人催租催债,不要说能不能过个好年了,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现在我们琼州府邀请你们渡海去对岸!到了那边,我们首先会让你们过上一个好年!过完年,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土地;不会种地的,我们还能发给你们渔船!从此没有人逼着你们交租,也没有人向你们讨债!你们的收成,除了极少数交税之外,其他的都归你们自己支配!”
说话的这人是天地会的。
绿营清兵放假了,可是天地会没有放假,他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活动,把更多的人移民到琼州岛去。而琼州岛事实上是第一个据点,因为距离大陆近,先让百姓逃离清廷的魔掌,暂时安置在琼州,以后再慢慢的往南洋其他岛屿迁移。
因为禁海令的作用,大批渔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出来鼓动被清廷强迫从海边迁往内陆的渔民,是效果最好的时候。等再过一段时间,清廷出了迁海令之后,还要再内迁到三十到五十里的地方,那个时候因为距离海边远了,反而有些不大容易转移百姓。
虽然天地会的人说的事情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但是村民们却在犹豫不决。
有人在下面小声的议论:“现在是大清,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前朝的人。”
另外一名村民说道:“前朝已经亡了,前朝遗民被现在的朝廷定为伪朝,是一群反贼。我们跟过去了,那以后要是朝廷收复了琼州,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是啊!条件再好,还是别去了!去了就是死。”
“就是啊!事实上他们有没有说的那么好呢?谁知道!去那边还得冒着杀头的危险。”
但是在这个时候,一名白发苍苍,看起来似乎在村子里面很有威望的老者站出来,拉开嗓门对村民们说:“各位,我们在这里都要活不下去了!因为朝廷的海禁,我们都一无所有,迟早要饿死!与其饿死,还不如相信他们,跟他们过去看看!”
“就是!就算是他们骗了我们,我们死在那里也无所谓了!反正迟早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看看,说不定就活下来了!”另外一名村民也大喊起来。
“对!大不了一死!因为天杀的禁海令,我们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走了!我们收拾一下东西跟他们走了!”越来越多的村民站出来表示愿意过去。
到了最后,全村的人都答应跟着走。
村民们简单收拾了家私就跟着天地会的人出发。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本来他们都是从海边渔村被清廷强迁过来的渔民。当时清军催得紧,被迫迁来的时候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到了这里,又是没有自己的田地,甚至连农具都没有,可谓是家徒四壁。这点简单的家私,一家人一人拎一件就带走了。
一百多名村民来到海边,却见到海滩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至少有五六百人的样子。
海滩边上的大道上,站着一批身穿红色战衣,披着铁甲的红夷人。尽管这些红夷人的长相看起来十分吓人,可是他们似乎十分友好,至少比如狼似虎的清兵要好得多。
红夷兵大约有两百多人,看上去对村民们很和蔼。不过有十多名明军士卒,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只要有人乱插队的,还是不守秩序的,明军就上前大吼,警告不听的,抬手就是一鞭子抽打过去。
“大家不要慌!在这里耐心等候,一会儿船就来了!”一名红夷人用生硬的汉语维持秩序。
来到海滩的五六百人,都是准备出海去琼州的。而且后面的大道上,陆陆续续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往海滩赶来。
“官兵来了!”这时候突然听到大道上有人惊叫了一声。
天地会的人大喊了声:“鞑子来了!我们上!”
十多名天地会的壮士立即带着那些身穿红衣,披着板甲的红夷人,向大道奔去。
官道上,一个村子的村民们正往海边跑。后面百余步外十多名衙役捕快之类的追杀过来,还有一百多名穷凶极恶的绿营清兵,正挥舞着屠刀,向着惊慌失措的村民这里赶来。
事情的起因是,天地会在雷州半岛活动的时候,有一个做着发财梦的家伙去向清廷告了密,说一批村民通海寇。
几百人的通海案,这可是天大的大案!当地的知县坐不住了,立即派出衙役捕快,并联系了驻守当地的绿营清军和当地豪强的家丁,临时组织了一支一百多人的乌合之众,向海滩杀了过来,准备缉拿企图逃去海外的村民。
“列阵!”王德峰大吼一声。
一百长戟兵在后,一百火枪手在前面排开,列好阵型,等待清兵。
那些清兵都是乌合之众,听说有重大通海案,他们都是来砍人头准备去领赏的。看到前面有人拦住去路,急着要领赏银的清兵也不知道厉害,没头没脑的就冲上去。
“放!”王德峰手中宝剑向前一指。
最前排的三十四名燧发枪手扣动扳机,火枪喷出火光,冒起一阵白烟。
“轰轰轰”燧发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密集的弹丸钻入冲过来的清兵人群中,腾起了一阵刺眼的血雾,顷刻之间,十多名清兵惨叫着倒了下去。
前排的三十四名燧发枪手发射完毕,立即退到长戟兵的后面,装填火药和子弹。第二排的三十二名燧发枪手端起枪,又是一排枪响,十多名清兵被打成了筛子。
还没轮到第三排的燧发枪手射击,清军人群就已经乱了。
本来这些清兵还以为,那些红夷人手里的不过是鸟铳,没那么大的威力,一排射击打不死几个人。谁知道两轮射击,就倒下了三十多人,刚刚还在想着砍人头领赏银的清兵一下就全线崩溃。
“妈呀!”一名清兵亲眼看到前面的同伴倒下,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身后的弹孔喷出,喷溅在自己脸上,这名清兵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清军的队形乱成一片,刚才争相立功的士气一下就消失殆尽,剩下来的想法,就是自己要尽快逃命,跑得晚了,那就交代在这里了!他们是要来砍人头立功的,可不是来送死的啊!碰到了硬茬,一下就死了那么多人,那就跑。
跑!赶快跑!没命的跑!
第三排的燧发枪手齐步向前迈进两步,端起枪,对准逃跑清兵的背后扣动扳机。
枪声轰鸣,十多名背对着雇佣兵的清兵后背喷起扎眼的血雾,一个接一个像死狗一样仆倒在官道上。
随着王德峰一声令下,一百名长戟兵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形追杀出去。
长戟兵盔甲沉重,又要保持队形,追击的速度自然不可能太快。但还是有不少掉队的,跑得崴了脚的,摔倒的清兵被他们追上,无情的用长戟在身上戳出对穿的血窟窿。
看到那些令人恐怖的重甲长戟兵追赶速度慢,拼命逃跑的清兵感觉自己松了口气,似乎只要中速逃跑就能逃出生天,跑得太快了,反而会引起混乱。于是一名清军小军官喊了声:“镇定!别乱了!那些红夷人跑得慢!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话声未落,两边树丛中射出十多支弩箭,把十多名清兵钉在地上!
“有埋伏!”有人惊叫。
刚刚好容易镇定下来的清军再次溃不成军,撒开双腿就跑,只恨爹娘没给自己生四条腿。
其实埋伏者不多,就十多名天地会壮士。
十多名壮士跟在清兵后面穷追猛打,没有一个清兵敢回头抵挡一下。被追上的,不是被人一刀砍下脑袋,就是跪在地上求饶、投降。
天地会追赶一阵,又斩杀了三十多名清兵,俘虏了二十多人。来的一百多清兵,只逃回去了十多人。
当天地会的壮士们押着二十多名俘虏,从百姓面前经过的时候,老百姓们纷纷往清兵身上吐口水,丢石头。
“死鞑子!”
“打死他们!”
“打死这些为虎作伥的假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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