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站在廊下,看着后院小楼上的灯光,听着丁丁冬冬的琴声,心里十分满意。他冲着楼上喊了一声:“阿楚啊,别太累着了,早点歇着吧。”
“阿翁,我知道了。”王楚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我再弹一遍,把这个音调准了就睡。”
“嗯哪。”王瑜应了一声,充满疼爱的摇了摇头,带着三分得色向正院走去。上次和刘修说开了之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虽说那朵乌云并没有完全散去,还不时的在心头飘过,可是大多数时候,他的心中是一片晴朗。他相信只要女儿进了宫,以她的相貌和才艺很快就能脱颖而出。宋皇后是个木头人,根本不受宠,又和宦官结下了死仇,被废是迟早的事情。那个屠家女虽然得宠,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能生出一儿半女,想要成为皇后,她的路还长。他专门找相士为女儿相过面,相士说女儿有贵相,将来一定能生儿子,而且儿子贵不可言。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那个相士又说,阿楚的儿子虽然贵不可言,但是阿楚本人却是个苦命人,说完之后连连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样子。王瑜付了两倍的相金,那相士也不肯说。
一想到这件事,王瑜就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儿被鲜卑人俘虏那件事最好会事发,刘修虽然发誓说不会说出去,可是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现在不说,也不能保证以后永远不说,就算他不说,也不能保证别人不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阿楚进宫,可就真的是往火坑里跳了。
王瑜叹了一口气,走进了父亲王苞的房间。王苞一动不动的靠在榻上,如果不是花白的眉毛不时的颤一下,王瑜真的担心他已经走了。一想到这个念头,王瑜就觉得十分羞愧,可是又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冒出这个念头。父亲对于来说是一座山,比北邙山还要高的山,和老家的太行山一样,既让他觉得高不可攀,又让他有一种压抑感。
蹉跎了半辈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马,这让王瑜在父亲面前非常自卑。
“父亲,早点歇着吧。”王瑜走过去站在床边,轻声说道。
王苞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却不动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到:“这是什么曲子,怎么听起来这么严肃?”
“是大雩时奏的古曲,据说是失传的乐经上的残谱。”王瑜轻声应道,“天旱了几个月了,眼看着春耕就要被耽误了,宫里急得很,几次召集三公九卿议事,说要准备大雩祈雨。因此我托人请了这首古曲来,希望到时候能用上。”
王苞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你托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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