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都安排妥当了,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反而一晚上睡得特别踏实。
清晨一如平常,晨跑,早自习,然后馒头+咸菜的精品套餐。
很顺利,大家都放松了心情,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佳慧也露出了笑脸,偷偷跟我说昨晚睡得特别甜蜜,自然是有我被子的功劳。
她偷偷地红着脸跟我说,被子暖暖地裹着她,全是我的气息,睡得特别安稳。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女孩对情感,对异性的渴望不次于男孩。
通过昨晚的事情,感觉佳慧今天更加粘我了,好像一刻也不愿分开。从早上看见我起,就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教室,室外也跟着我。
上第二节课前,我悄悄问她:“今天你怎么了佳慧?感觉跟我又近了。”
佳慧没转身,低头写着什么。一会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接过来,偷偷打开看:感觉会失去你,我很怕。
我心头一热,在下面写上:不会的,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又递回给佳慧。
佳慧看过后,在前面点了点头。
第二节下课后,课间时间没有出教室,在座位上跟佳慧纸聊着。
突然猴子和几个同学喊着跑进来,嚷到:“有警察来我们学校了!开着三轮摩托,闪着警灯,但没有声音。”
我心头一紧,佳慧紧张地看我。我朝她摇摇头,用手拍了下她的胳膊安慰她。
班长也听到了,“你们在哪看到的?”
“班长,就在宿舍门口西边的甬路上,好像从北门进来的,朝校长办公室那边去了。”
班长听罢,看了我一眼,也看出班长眼里流露出来的紧张。
我拍拍班长的手,小声说:“别慌班长,记住,不管谁问,你们几个都没去。一定!”
班长在座位底下紧握住了我的手。
这时,王丽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班长……”
班长没等她开口,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王丽。
然后招呼王丽和佳慧一起,头挤在一起说:“一定记住,没去,河边散步了。”
我看见了班长的口型,笑着朝她们点点头。
上课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物理课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选择题,有人敲门,班主任推门进来,走上讲台,跟物理老师点了点头,附耳说了几句话。
然后,班主任在上面找着,目光扫来扫去,终于停在我身上。
“龙海超!”班主任喊我。
“到!”
“你跟我出来一下,其他同学继续上课吧,不准交头接耳。”班主任跟物理老师打了招呼,站在门口等我。
我装作收拾东西,趁着往书桌里放书本的机会。又打了班长腿一下。
全班同学都在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收拾完,抬头看了看佳慧,佳慧感觉都快哭了。
我朝她笑了笑,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出门那刻,我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佳慧的座位,露出了微笑。
班主任把我先让了出去,他随手带上了门。
“海超,跟我去教导处吧。”
“好的,张老师。”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问道:“海超,你昨晚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宿舍。”
“没出去吃饭?”班主任问我。
“没有。”我点头回答着。
“好吧,等去了教导处,派出所的同志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班主任语气加重了。
教导处就在校长办公室旁边的屋子。
上楼前,班主任又温情地说:“海超,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要相信学校,相信老师,说出实情。”
“知道了,张老师。”我低着头回答。
“好吧。”张老师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教导处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有人很威严地感到。
张老师带我进了屋子,坐了一屋子人,有六七个人吧。有两个穿橄榄绿制服的警察,其他光认识矮矮胖胖的教导主任,剩余人好像都不认识。
“不对,有个人好像面熟!”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又扫了一眼,两个坐在连椅上的警察旁边还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孩,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张,供销社饭店那个服务员。
“这就是我们班的龙海超,从烟海转学过来的。”张老师跟屋里人介绍说。
“哦,你叫龙海超?”年轻的警察问我。
“是。”我站定了回答。
“最近都干什么坏事了?”年轻警察问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我一愣,这什么意思?
“没干什么坏事啊。”我想了想说。
“没干坏事还考虑什么?是不是心中有鬼啊?”年轻警察厉声问。
“我有啥鬼?没干就是没干!”我也有些生气。
“这样,不用你都说,念在你还是学生,干了十件坏事,说个五六件就行。”年轻警察态度有些缓和了。
“没干就是没干,你蒙我呢?”我大声说到,我是那种受不了冤枉的人。
“呀,你脾气还挺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年轻警察一拍面前的茶几子吼道。
我不服气地一转头,看见班主任张老师听了警察的话也皱了皱眉头。
这时,旁边坐着的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警察,抬手示意年轻警察先别说了。
这是个岁数大的警察,他朝我微笑着说:“龙海超,平常学习怎么样?”
听起来还挺和蔼,我也马上小声回答:“还可以吧。”
“嗯,学生嘛,还是以学习为重,不要参加社会上的一些乌七八糟的活动。”
老警察的话很有感染力,有亲近感,我竟然跟着老警察的话点了点头,“嗯嗯。”地答应着。
“嗯”完了我觉得不对,我也没参加啥社会上的活动,点啥头啊?
于是又赶紧摇头。
不过显然老警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引导了我的思路。老警察又问:“说说吧,昨晚都干什么了?吃饭去哪吃的?都发生了什么?”
老警察一连几个问题像是瞄准已久的子弹,终于连连射向了我。
“没去哪,宿舍睡觉了。”我嘟哝着。
“睡觉之前干嘛去了?”老警察耐心地问,
“睡觉之前在教室自习课了。”我不紧不慢地说。
“问你自习课前,吃饭时间,在哪吃的?”旁边的年轻警察耐不住性子了,直接挑明了。
(158)
“龙海超,你老实点!我看你岁数不大,脑子还挺花花!”年轻警察厉喝到。
我不说话了,把视线转向别处,不再看他。
“你转过头来!”年轻警察又厉声喝道。
我不服气地耿耿着脖子,转了过来。
“看看,认识她不?”年轻警察指着小张问我。
“看着面熟。”我回答。
“面熟?”青年警察有点生气地声音,好像有些不相信我这么难办的样子。
“对啊,好像见过。”
“好!你说说吧。”年轻警察示意小张,一边用手指着我,“你好好听着!”
“就是,就是……”小张明显让年轻警察吓坏了,话都说成句。
“别紧张,知道什么说什么,有我们在,有公安机关,你不用害怕。”老警察安抚了小张几句。
“昨天晚上,他来饭店吃饭,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另一个吵起来,他跑了,后边有人追他。”小张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
“还有呢?”年轻警察问。
“没有了。”小张唯唯诺诺地小声说。
“怎么能没有了呢?他们几个人啊?怎么把黄经理打破头的?”年轻警察追问着。
“我,我没看见。”小张回答。
我差点笑出来,赶紧用手捂了下嘴。
“你没看见?你没看见黄经理头上流血了?我们去的时候,你也在。”年轻警察声音越来越大。
“我是看见他流血了,但我真没看见谁打的,光看见他跑了。”小张指着我说,小张很朴实,实话实说,居然没让年轻警察带偏。
年轻警察有些心有不甘了,歪头贴近老警察,耳语了几句。老警察点了点头。
年轻警察站起来说:“韩主任,这事有些严重了,我们要带龙海超回所里面继续询问,请学校配合一下。”
“这,……”韩主任显然没考虑到还要带人走,就询问地看了一下班主任张老师。
一直没说话的张老师开口了:“警察同志,龙海超是我们班的学生,能否由我们学校处理?”
“不行!他态度很不好!”年轻警察断然拒绝。
“那,那,韩主任,我觉得这事应该跟刘校长汇报一下,看看刘校长的意思。张老师转而又跟韩主任商量。”
矮矮胖胖的韩主任,在那个年代,保持这样的身材不容易。见他满脸堆笑:“小韩啊,哦,警察同志,你看我跟刘校长汇报一下好吧?刘校长去县里开会了,还没回来。你看……”
“行,韩主任你先联系一下刘校长吧。”老警察还比较通人情,让韩主任先联系一下。
韩主任擦擦胖脸上的汗,坐到里面那张有电话的办公桌后面,把四四方方大黑色拨号电话机拖到自己眼前,开始拨号。
看到那部黑色的电话机,我忽然想起了在泰北火车站派出所那天深夜,那次我是以见义勇为青年的身份进的派出所。
难道今天真的要被当做嫌疑人被带进派出所吗?我心有不甘,看着韩主任在拨打着的黑色电话机,脑海里又想起了父亲的办公室。
每年大年三十我们都是陪着父亲在他的办公室度过的,而父亲是守着这样的一部黑色拨号电话机。
电话机那四四方方,笨重的样子我太熟悉了。今天这笨重的黑色电话机居然要决定我的命运了。
我等待着。
韩主任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联系到刘校长,我看见他胖脸上的汗珠越聚越多,直至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流。
韩主任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绢,胡乱地擦着脸上和额头上的汗。
头发已经被汗浸湿了,一绺一绺的胡乱分着,看起来比我还狼狈。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韩主任把话筒沉重地放回电话机上,抬头无奈地看着老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看这事……”韩主任慢慢地站起身来,伸了伸腰,用手扶住腰。
“这样吧,韩主任,我们先把龙海超带回去讯问,我们不会难为他。你等刘校长回来。也打个招呼,希望学校也给予配合。”
韩主任只能“是是”的点头了。
“等刘校长回来,你也替我们打个招呼,我们来拜访,刘校长没在。”老警察又靠近韩主任低声说,“这事吧,镇上也很重视,我们也是公务在身,王镇长亲自打电话找的我们所长,打的是王镇长的妻弟。”
“哦哦,看惹的这个乱子,好吧,等刘校长回来我马上汇报,一定严肃处理!”
两个警察站了起来,青年警察推了我一把,“走吧,去所里再说!”
我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老警察对小张说:“你先回饭店吧,叫着你们经理一起去镇上派出所。”
“哦哦。”小张答应着赶紧拉开门先走了。
班主任拦住我,关心的说:“海超,别怕。做的事该承认承认,没做的事也不要乱说。刘校长回来我们就过去。”
“好,谢谢张老师。我走了。”我低头答应着。
我刚跟着两个警察出了门,就听见屋里张老师大声说:“韩主任,没有什么证据,你不能就这样让人把我的学生带走啊,刘校长不在家,你也该挺起摊来呀。”
“张老师,你冷静点,我马上再联系一下教育局,看刘校长去了没。”韩主任有些心虚地劝着张老师。
年轻警察指着三轮偏斗摩托车的斗子说:“龙海超,你坐斗子里,警告你,老实点!”
上斗子之前,我下意识地往宿舍那边看了眼,许多同学聚集在那里伸着头往这边看。
肯定有佳慧在里面,我像是隐约看到了佳慧,深吸了口气,微笑着看向她。
“赶紧上车!”年轻警察对我很是恼火。
我踏进斗子,坐下,年轻警察开车,老警察坐在他身后,扶着斗子后面的轮胎。
年轻警察狠劲踩了两下启动踏杆,没启动开。他扭了两下摩托车把手,又发狠地踏了两下,摩托车轰的一声,启动开了。
他坐上摩托车,一转油门,摩托车一头出去了,又把速度调整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诡异地笑,然后他居然把警喇叭打开了。
我在“哇儿,哇儿,哇儿……”凄厉地警报声中被带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