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都的驿站是由原本大成国相国寺改来的,占地宽敞。
院子正屋内,
郑伯爷斜靠在椅子上,目光微垂。
在下面,坐着两个人。
一边,是瞎子;
一边,是野人王。
先前原本还有一个来自雪海关的教员,刚刚问完了话,现在已经退下去了。
颖都城内很多权贵都知道平野伯今夜入了城,入城后就进了驿站休息,他们在等着翌日去投上名帖再行拜访。
知道肯定会得召见的,已然在备着礼了;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被召见的,则在心里怀着些许忐忑之情在期待着明天。
眼下,只要眼睛不瞎的,都清楚这位伯爷日后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有人一介白身,却自以怀才不遇,想着能靠这种方式入得平野伯法眼,以图一展心中宏图;
有人身有官职,却不愿意继续在这颖都浑浑噩噩,想逃脱这樊笼,得以鱼入江河。
在他们看来,郑伯爷是黔首出身,快速崛起必然意味着底蕴不足,没有充分的宗族亲戚去充实左右,自然给了他们这些人机会。
当然了,
如果他们看见眼前这一幕,
兴许就不会那么想了。
可能对于瞎子这位一直隐藏于郑凡身后的“北先生”,除了雪海关的人,没多少外人知道,但还有一个野人王,此时也是以幕僚的身份坐在下方,这就真的是足以吓死人了。
郑伯爷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
开口道:
“说说。”
瞎子开口道:“主上,想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不仅仅是我雪海关前来参加乡试的读书人,还有颖都外其他地方赶来参与的读书人,他们都没能拿到进考院的资格。
这次乡试,中者可为官,就算是落榜时,也大概率能为吏,近乎就是只要一只脚能迈入考院,那出来时一个皇粮饭碗就基本没跑了。
财帛动人心,但这皇粮饭碗,可丝毫不比财帛差;
一桶水和一个可以不断冒水的泉眼儿,哪怕那个泉眼儿很小很小,但后者的价值,依旧比前者大,大部分人,还是能算得懂这个道理的。”
治理地方以及行政体系的开展,需要官吏的填充,以前在大燕,是门阀和天子共治天下,天下泰半官吏出自于门阀,剩下的那部分里,还有很多也依旧是和门阀眉来眼去的。
所以燕皇以两位侯爷强兵入京,直接用铁骑马踏门阀,并不是他天生喜欢去赌,而是因为这样做的胜率,反而最大,若是想以自上而下的方式进行改革以温和地方式进行集权,真当那些动辄百年以上的门阀全都是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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