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破进展
自月港回到福州已经几天了，耿精忠又回到了以往的忙碌中。
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最让耿精忠上心的还是火器的生产。转着转着就不由自主的转到工坊来了。
自从胡继财等技艺高超的大匠师们加入，耿精忠的火器作坊也迎来了快速发展。经过耿精忠制定了详细的工匠奖罚制度兼之提供的全都是上等好铁，胡继财他们制造出来的鸟枪全部合格，而且枪口定制大小全都统一了标准。
现在他手里拿的就是最新新生产出来的这一批鸟枪。枪管呈银白色，只看外形都觉得其质量有了大幅提升。优良的鸟枪也使得他放心地托起枪身，三点一线，错了没有准星，是两点一线，仔细瞄准，“啪！”的一声，试射了一枪，五十米外成功上靶！接着又继续装填弹药再次射击，连续几次都成功上靶。鸟枪的命中率果然有所提高。
不过，虽然这样，耿精忠发现这鸟枪的射击装填速度还是太慢了些。刚才的几次试射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装填了，平均下来也要将近两分钟才射出一发，估计别的火枪手射击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这款鸟枪的射击步骤固定都是倒药、装药、压火、装弹、装火绳等几步，熟练的火枪手一般都是两分钟一发，就拿现在军中最厉害的一个也不过五分钟三发的样子。
虽然现在自己现在没有办法造出燧发火铳，不过暂时可以在鸟铳的装填速度上想想办法。
自明朝以来军队中火枪手在弹药装填上都有详细的规定，比如现在自己的火器营就规定火枪手每人定量背着装有火药的竹管四十个，要上系着一个袋子，袋中也放有铅子四十颗。用时取出倒入即可。
就此时的鸟枪而言，要提高射击速度还可以想别的办法。耿精忠想到了定装火药。
虽然耿精忠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化学老师，但是这么多年现代社会的生活阅历不是白给的。记得以前看《加勒比海盗》的时候就见过，那里面使用长枪的时候用的就是定装火药。这个时候的火枪手们在战时只是靠自己的经验往枪膛中填塞火药，但是由于士兵的个人喜好不一，每次倒入的火药分量也都是不一样的，况且在战场上情况凶险万分，耿精忠不认为他的士兵有那么强大的心里素质可以顶住鞑子的弓箭而不慌乱。
而士兵一旦开始惊慌，整个动作就会完全变形走样，到时候能五分钟射出一发就不错了。因此耿精忠就想到了定装火药。
所谓的定装火药，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将定量的火药与弹丸提前全包在一个长形的纸筒里面，装填的时候用嘴咬开纸筒，先倒一些火药到火门，余下的火药连弹丸全塞入铳口就算完成了。
这样不但保证了枪弹每次射击的威力，也可以大大减少火药的装填步骤。这让普通的火枪手可以达到一分钟一发的速度，熟练的鸟铳手，每分钟射击两次也是没太大问题的。
说干就干，耿精忠立刻招来大匠师胡继财，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方法。
胡继财听到这些，他兴奋的手舞足蹈道：“世子真是学究天人，百年来从未有人想到竟有如此简便的方法，这样一来可以大大提高铳手们的发击速度。世子放心，我这就安排人手制作，保证每一根定装纸筒的药量都相同。”
很快的，胡继财便制做出十几根定装纸筒弹药的样品出来，前往靶场进行试射。
只见他从袋中抽出一根定装纸筒出来，用牙咬开纸壳弹筒的一端，倒出一些火药入火门内。将火门关好，然后将纸筒内的火药及弹丸一起塞入铳管内，用通条捅好，火绳也早已装好，就完成了射击的准备！
果然是玩了一辈子枪的老手，只听“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起初间隔还较长，随后越打越快，直到十几根弹药打完。据他估计，火枪手们在熟练以后，每分钟应该可以打出两发左右，即便出现特殊状况，一分钟打出一发也是有保证的。
还在靶场进行训练的士兵们全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把鸟枪打的这样快。同时各人心里都希望胡继财可以把方法交给他们。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耿家从辽东出来的百战老兵，很明白这个不起眼的小发明在残酷的战场上能救回多少条性命。
虽然鸟枪的射程与威力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就凭借此时的射速，威力就已经不逊色于弓箭了，这让周围的火枪兵们很是欢喜。因为有了这样的子弹可以大大提高他们在军中的地位。
耿精忠立刻拍板：“在你们与南怀仁几个传教士还没有研究出更好的火枪之前，火器营所有士兵全部改用此定装子弹训练，务必做到人人熟练。”
“对了，看了这么久，为何不见几个传教士啊，我不是让他们过来帮你们一起改进火枪的吗？”
“世子，他们都在最里面的工坊里，一直在研究枪管，想着怎么增强火枪的射程。我带您去看看？”胡继财一看世子好似有些不高兴便立刻说道。
“好，一起去看看，不知进展的如何了。”
来到工坊内，耿精忠不由的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这是什么味道，火药味？汗臭味？铁锈味？还是其他什么混合的味道？总之相当的难闻！旁边的一排长桌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堆堆各式各样的枪管，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应有尽有，看来这些传教士还挺敬业的。
“这些枪管是怎么回事，他们在做实验？”耿精忠指着桌上的枪管对胡继财问道。
“是的，世子，这半个月来他们已经用了几千斤好铁了，这些枪管都要么是质量不合格的、要么就是达不到射程要求的。桌上这些都成了废铁得回炉重炼！浪费啊！”胡继财看着这些原本的好铁很是心疼，不由的抱怨！
“这个是挺浪费的，但是这个不可避免嘛，不经历几百几千次的失败怎么迎来成功啊！这点银子本世子出得起！到里间看看。”
南怀仁此刻正在讨论是枪管的问题，却并不是枪管的尺寸大小，而是如何制作枪管才能让枪管的使用寿命更长！
听着几人的讨论，耿精忠明白了他们争论的重点。原来现在的火枪生产，枪管是大部分是卷制的，就好像是将一张纸卷成纸筒一样。而有些匠师则是利用一根打造好的精铁棒从中钻出一根枪管来。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铁皮卷制枪管胜在制作方便速度快，但是使用寿命短，安全性能也不高。而铁棒钻孔做出来的枪管质量好，安全性高，生产速度却是太慢。此刻又没有钻床等现代机器，手动效率实在太过低下，废品率也高。
耿精忠看着几人很认真还在讨论，便直接走过去并大声跟他们说：“几位先生不用在争论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决定就使用卷制的枪管，但是所有枪管的制作全部都用精铁，这样枪管的使用次数也就大大增加了。”
“见过王子殿下！”几人躬身行礼。南怀仁则上前说道：“既然王子殿下决定了，那就好办了，我们已经研究出枪管的最佳尺寸，只要照着生产就可以了！”
“哦，真的吗？拿来我看看！”
旁边一传教士递给他一根新做的鸟枪，这根枪的枪管明显比以往的枪管要粗一些，也要长上一些。嗯，也重了不少！原本火器营的鸟枪由于产自不同工坊，口径略有不同大约在八至十毫米的样子，长度一般是一米三的样子。现在手上拿的这根口径比原来大了有一小半，约是十三毫米，长度也多了一节有一米五六了。
“王子殿下，这支鸟枪是新做好的，经过实验，它的有效射程比以前的远了约三十米，威力上也增强了一些。”边上一位来自法国的传教士继续讲解道：“整支鸟枪的重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公斤多，只是我们几人不会制作燧发装置，否则将这种火绳鸟枪改成燧发枪，它的威力将会更大！”
“嗯，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燧发装置的制作你们慢慢研究就好了，我已经派人随着那几位传教士去了欧洲，他们会带回来这些技术。我们等几个月就好了。”耿精忠看着手中的鸟枪还是挺满意的：“对了，这个枪管里面为什么没有膛线？”
“对了，这个枪管里面为什么没有膛线？”
听到这个问题，南怀仁等几个传教士面面相觑，要在枪管里面刻出螺旋状的线条，谈何容易？想在枪管里面拉出线条来，那个的技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以目前的工具，要在枪管里面弄出膛线，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你们帮我参谋一下！胡师傅给我拿白纸和墨笔来，还要一把尺子！”
胡继财迅速的拿来纸笔，耿精忠便趴在桌上画了起来：“你们看，如果这张不是薄纸而是钢片，卷起来之后会怎么样？”
这一回，几个传教士真的是惊讶了，眼前这位王子殿下还真是博学多才！“我明白了，王子殿下，您真是天才，这样一来膛线将很容易制作，容我们实验几次，保证很快就给您成品！”又学习到了一样新技术，几个传教士都是很高兴，迅速的打了包票！
他们的枪管都是卷制的，因此这个方法非常好用。如果枪管采用的是整体钻孔的方法制作的，那么在这个年代，还的确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可以伸到枪管的里面去，制造出合乎要求的膛线。
认真说起来，刻画膛线也并不是太复杂。螺纹膛线看似复杂，只不过是匠师们钻进了死胡同，现在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做起来确实非常简单。古往今来匠师们想的都是如何在枪管里面进行刻画膛线，枪管这么细，想要在里面刻画螺纹膛线？死光了脑细胞匠师们也没想出来。这一关，不仅卡住了东方的匠师也卡住了西方的匠师们，显得高深莫测，事实上，只要用这个方法，技艺丰富的匠师们有多种方法可以拉出螺纹膛线来。最简单的就是利用木工坊里的拉床直接拉出来！
旁边胡继财等几个京城器作监的老工匠，看着耿精忠只在白纸上斜对着打了几条直线，然后卷起来变成纸筒状便出现了神奇的螺旋线，简直惊为天人！直夸耿精忠乃文曲下凡，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赞叹不已！不过，这的确是形成螺纹的最快最有效方法。
几位传教士也不再讨论，直接让工坊里的工匠们找齐工具，开始实验制作。把个耿精忠一人抛在了原地。
不愧是专业人才，几人立刻就想到了利用拉床来刻画膛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由于是制作枪管，这刻刀还得是上等的好钢才行，而此时也已有人专门去打造刻刀去了。
现在这里的一切好像与他没什么关系，于是便带着阿虎几人出了工坊。虽然原理已经告诉了匠师们，但是，知道原理，还不等于就能够做出来。毕竟，这个时代所拥有的工具还有工匠们的技术水平都有很大的局限。要将刻有膛线的钢片卷成枪管，估计还是够传教士们实验一段时间的。
走出工坊，耿精忠此时却是一阵轻松，希望就在眼前，自己成功的几率又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