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另一种自由

　　在敢与妖王做朋友的小姑娘明迪·麦克里迪走后，孙悟空看看天色，想起自己的口袋里好像也有一个叫手机的东西。

　　干掉了杰里米的人明显不是小偷、劫匪，不然身不会有手机、钱包幸存下来。

　　手机拿出来一看，屏幕呈蜘蛛网状龟裂，晃了晃，还有些碎片掉下来，却是已经坏掉。

　　颇为有些遗憾的孙悟空将坏手机放回口袋，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喷泉前，掬水清洗起身上的血迹来。

　　附近少有警察巡逻，但在回家的路上或许会遇上。这样子一身血迹的跑出去，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清洗掉血迹，他往附近的一个地铁站走去，是时候回家了。

　　孙悟空对于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受到监护人的约束的规矩感到奇怪。特别是杰里米的贝茜婶还有那么一条：每天必须不晚于七点前回家。

　　他可是一出世就当上了猴王，不归人王法律管，不惧**威服，在学艺有成之后更是齐天称圣，生死薄上都除了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即便是玉皇大帝，一个不满意，也要反下天庭去。

　　只是现在嘛，自己变成了地球人氏，肉体凡胎一个，只好再次入乡随俗了。

　　孙悟空如此安慰自己。

　　在回家时，一路上都是看不尽的新鲜，让没远虑无近忧的孙悟空看得津津有味。

　　等他回到家，天已经擦黑。

　　推开门，看到客厅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这是杰里米的表弟表妹，一对双胞胎。

　　表弟叫约翰·陈，身高八尺，不过腰围也接近八尺，一脸的肥肉蠢相，让人以为他得了肢端肥大症。正压着两块抱枕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块黑色的铁板嗷嗷叫着。记忆告诉孙悟空，那块黑色的铁板是平板电脑，而约翰在玩游戏。

　　只是杰里米的记忆也告诉孙悟空，他怀疑这个只有浮游生物的智商，即使拥有超级计算机，也无法在一年之内计算出一加一究竟等于多少的表弟，会懂得什么是玩游戏。

　　表妹叫阿曼达·陈，和约翰不同，身高只有五尺，长得娇小玲珑，容貌也是娇美。正拿着手机在和闺蜜通话，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过这个表妹，阿曼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天所思所想的不是如何提高学习成绩，反而是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加的花枝招展，打败班上的啦啦队队长，然后抢走啦啦队队长的男朋友。

　　显然杰里米和这两个表弟表妹的关系不怎么和睦，在他推门进来后，只是抬头瞟了一眼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然后各自埋头，玩游戏的玩游戏，打电话的打电话。

　　在孙悟空打量着客厅的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杰里米的婶婶，贝茜·拉德·陈，是一位全职家庭主妇。

　　她那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的脸庞上，略带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愁。

　　“对不起，回来的有些晚了。”看见贝茜婶，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七点的孙悟空歉意的说了一句。

　　人生在天地之间,有四恩:感天地盖载之恩,日月照临之恩,国王水土之恩,父母养育之恩。

　　这个婶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能在一些细节上对自己不及对亲生儿女要周全，但毕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以前的杰里米不但与表弟表妹的关系不好，和这个贝茜婶的关系也一样有些紧张。只是杰里米或许因为年纪小而叛逆，会意气用事，孙悟空却是活了一千多年。

　　如果没有叔叔婶婶的照顾，可能杰里米不至于流落街头，但那些贫民区的小偷、毒贩、瘾君子都是前车之鉴。

　　孙悟空的这一句道歉的话，不但是代表了杰里米，也代表了孙悟空自己的歉意，因为他现在就是杰里米了。

　　见一向孤僻得连话都不多一句的侄子罕见的因为自己回来晚了而道歉，贝茜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显然她对孙悟空的这一句道歉很满意，脸上略有不快的神情疏散开来，点点头：“下次早点回来，不要让我们担心。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现在是晚餐时间。”

　　听到可以吃饭了，约翰立即放下了平板电脑，冲向卫生间。阿曼达则是依依不舍的和闺蜜说再见，来到餐桌旁：“今晚吃柠檬鲈鱼吗，我可不怎么喜欢吃鱼。”

　　抱怨了一句晚餐要吃鱼后，阿曼达又问了一句：“爸爸呢？”

　　“他晚上有客户要陪，迟点才能回来。”贝茜简单的解释道。

　　杰里米的叔叔是一位律师，似乎工作总是很忙，应酬很多，罕有按时回家吃完饭。

　　孙悟空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样东西，一条鱼，鱼肉中夹着几片黄橙橙的柠檬，飘着一股淡淡的鱼香和酸气，是柠檬鲈鱼。一碟通心粉沙拉，里面包含通心粉、火腿和鸡肉，以及番茄、青瓜、菜花、洋葱等等好几样蔬菜。另外，还有一大杯牛奶。

　　以前在天庭的时候，龙肝凤髓熊掌，玉液琼浆，他是什么珍馐百味都吃过尝过。

　　现下域外之地的食物，看起来有些怪异，或许别有一番风味吧，心里这样想，手里抓着刀叉的孙悟空却是踟蹰不前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柠檬鲈鱼的吗？”阿曼达对犹豫不决的孙悟空嘲讽道，认为他是在装模作样，然后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但她盘子里的整条柠檬鲈鱼都没动过，通心粉沙拉也只是少了几块番茄和青瓜。

　　阿曼达一个减肥的借口跑掉，贝茜说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来对孙悟空说：“没有胃口吗？”

　　孙悟空闻言摇了摇头，修真之人怎么可能没有胃口，关键是他发现自己对手里的刀叉无法很好的控制住。

　　好吧，慢慢来，按照脑中杰里米吃柠檬鲈鱼的记忆，孙悟空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是将鲈鱼上面的柠檬移开，然后用叉子压住鱼，用刀沿着鱼鳃处划一刀，再在鱼身中间处划一刀，接着沿鱼骨上方切至尾部。如此一来，就能将鱼头上部鱼肉向两侧翻开，和鱼骨脱离。

　　等到好不容易使鱼骨、鱼尾和肉完全分离，将鱼骨连头带尾完整取下放置盘边，孙悟空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贝茜和约翰，发现她们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悄悄在额头抹了一把汗。

　　这域外之地的晚餐，果然不大容易吃啊。

　　“妈妈，我们的零用钱是不是应该上涨一点。”

　　在孙悟空终于尝到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的柠檬鲈鱼时，约翰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并开口和贝茜商讨起零用钱的事来。显然他想趁爸爸贾斯汀不在，提出上涨零用钱的要求。

　　而且他要求上涨零用钱的理由很充分：通货膨胀，那么零用钱也应该水涨船高，由每周的6美元涨到10美元。

　　耳听着表弟和婶婶关于零用钱的上涨与否，孙悟空心境很是轻松。

　　不用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也是一种自由。

　　（通读《西游记》会发现，在取经路上的孙悟空其实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表现得很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