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县城里的人们开始张罗购买年货,虽然家家不富裕,年还是要过得像个样子的。与南方人过年不一样,北方过年,冻货是南方人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冻梨、冻柿子、花红、冻苹果甚至冻芹菜、冻菠菜。高声吆喝的糖葫芦、摆在雪地上卖年画、挂钱的,卖瓜子花生的,整个县城就是一个大市场,几乎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人在卖东西。
中午下班,陆小西路过市场,以前年货都是爸爸妈妈两人采购,哥哥帮秋阳家买,自己和妹妹只有吃的份儿,第一年上班,从学生变为上班一族,虽然挣钱不多,起码不用伸手要钱,他想也该为妈妈分担一些家务活儿。
路过卖粉条的地方,卖粉条的是个中年妇女,见小西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热情地推荐她的粉条:自家粉坊手工粉,抗煮好吃不回生,她的粉条有宽粉和圆粉,陆小西没吃过宽粉,顺嘴问了一句宽粉怎么吃。中年妇女高声介绍:“鸡鸭鹅、兔子鱼,加上宽粉炖起来,保管好吃,炖啥啥味儿。”陆小西笑了,炖肉当然好吃,炖个白菜就是白菜味儿。
走过粉条摊子,抬头看到一辆倒骑驴,地上摆着冻带鱼、冻青鱼和冻明太鱼,车上还有成箱的,摆得满满一车,卖鱼的把墨镜摘下来,原来是“二肥”。
遇到熟人,陆小西把自行车支起来,“二肥”急忙掏出一盒上海烟,给小西点着,笑着说道:“哥,我现在是鸟枪换炮了,能抽上好烟了,想吃啥鱼你尽管说,这鱼可没有贼腥味儿,正宗地道的水产公司批发来的,不是卖苞米那时候了,哈哈。”
陆小西指着车上的货问:“上这一车的货得几百块钱吧?现在不用推车子了,混上倒骑驴了。”
“二肥”咧嘴笑笑,小意思,麻秆儿才是混得好,买了一台四轮子,每天下乡收猪,一天能挣几百块钱,够你一年工资了。陆小西觉得“二肥”说的一天挣几百块钱有些不靠谱,问道:“收猪能挣钱?不就是整个拉脚的钱吗?”
“二肥”左右看看,身边没有人注意他们说话,低声笑道:“你真是外行,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麻秆儿”去乡下收猪,带的秤砣是特殊的,去一次就多整几十斤猪肉的钱,回来把猪交给他姐夫,头蹄下水自己拿回去吃,他现在已经不是“麻秆儿”,快成了麻袋了,哈哈。”
这时过来个大妈要买带鱼,“二肥”麻利地装称约称,只见秤杆高高地抬起,“二肥”叫大妈看称,按斤数迅速地算出鱼钱,买鱼的大妈装上鱼,递给“二肥”鱼钱,乐呵呵地拿着鱼走了,陆小西见大妈走远,问“二肥”:“你这称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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