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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反映

  乾隆三十九年,十一月十八日。山东·:济南府。

  “大人,青州的三百里加急。”中军拿着一封迷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正要喝茶的徐绩心中咯噔一下,端着的茶盏一抖之下险些泼在胸前,“快快拿来。”他也是最近才回的济南,山东虽然刀枪并起乱作了一团,可控制在清廷手中的地盘还是占绝大多数的。徐绩作为一省之巡抚,日常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怎会长时间逗留在临清前线。所以,徐绩经常是济南、临清两地跑。

  “啪”,勃然大怒的徐绩恨恨的拍向案几,“把送信的叫来。”看着显得有点慌张的中军,徐绩露出了苦笑,“老夫一生的功业,尽毁于山东。罢了,罢了……”

  那密信的头一句就把他给打懵了,“益都沦陷”,徐绩真的晕了,那鲁东逆匪明明还在平度州,怎么一夜之间就打下了青州府城。徐绩愣了半响儿,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提不起兴致再看信了,他知道今年就是自己告老还乡的日子,这顶乌纱帽自己是戴不了了。

  不大的工夫,中军便引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这人见到徐绩便当头拜下,“学生成完见过抚台大人。”话语中多有紧张,不只是见到了高官还是因为引路中军那一脸的肃穆。

  冷静下来的徐绩自然不会跟一个送信的人计较,抬了抬手说道:“起来说话。”看着这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书生道:“与本抚说说,这益都城是怎样丢的。”

  这个成完确实是个师爷,他是青州知府黄和元的刑名师爷,虽然是知府老爷的头号幕僚,但对于巡抚之类的大员还是头次见到。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紧张,结结巴巴的将昨日的情形说个大概,最后小心翼翼向徐绩道:“我家东翁现已退守博山,府城……”

  徐绩回收打断了成完,他现在自身都难保那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个负有失地重责的“犯官”。成完有心再提上一次,可看着徐绩黑黑的面孔最终不敢开口,泱泱的退出了大堂。

  “速向临清的舒中堂通报,请调前线二千兵马东援。”徐绩如今可谓是心力憔悴、神疲意懒,但也不能不能不站好最后一哨岗,“调东昌府的姚大人(姚立德,河道总督(北),兼任山东按察使)率绿营兵三千东进;责令济南绿营集结,由本抚亲帅东进讨伐叛逆。”

  待中军出去后,徐绩从书柜的格子中抽出了一道空白折子摊在案几上,这是向京师奏报的奏折,既然又出了这样的篓子那便有他担着是了。

  “…………鲁东逆匪船炮…………,请调盛京、两江水师………………”

  当晚,临清前线的舒赫德就接到了济南的消息,心中大惊的他不顾深夜立即集结了众将。当一众睡眼迷糊的清兵将官赶到大帐,舒赫德将情况一讲顿时一言惊起了千层浪。

  青州乃山东重镇,自大清享有国祚起还从未有失,而如今不单单是青州的问题,那里囤积的粮草、饷银丢了虽可惜,但这样的损失对于大清而言还是皮毛而已,对征战的众将也没大碍。

  可现在的问题是,水面实力惊人的鲁东义军即能从黑洋刺河攻下益都,那就可以由利津黄河口直下济南,再说远点他们甚至可以打到直隶、京师,要是到了那个地步事情可就大发了。若是真的震动了京师,那山东诸将可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

  帐下的众将互相看了看,似乎取得了一致,众人俯身喝道:“请中堂下令,我等无所不从。”

  接到众人踢回的皮球,舒赫德没有丝毫的意外,本就应是如此。当下点了二千人马由直隶布政使杨景素率领,东进青州剿灭逆匪。之所以选杨景素这个文官前去,而不是玛尔清阿部(直隶中军副将)、海明(山东中军参将)、乌大经(德州参将)等人领军是有缘由的。

  徐绩的官原本就不牢靠,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就更没个谱了。而杨景素算是乾隆钟爱之人,如今已经是直隶布政使的他很有可能接替徐绩。况且此人还算是知兵之人,乃是将门之后,其祖是江南水师提督杨捷,父亲是古北口总兵杨铸。早在乾隆十八年,他被授任福建汀漳龙道,漳浦人蔡荣祖聚众闹事眼看着就要作乱,杨景素率绿营兵擒而斩之,干的是干净利落。这次王伦起义,杨景素跟随舒赫德督兵进讨,期间也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把人交给他舒赫德也放心。

  散了众将,舒赫德并未休息,他也要上一道请罪的折子,作为督战山东的全权人物,青州的陷落也是他的失职。想起益都堆放的粮饷,就是为官数十载的舒赫德也禁不住感到心痛,青州营自康熙年间平定三番叛乱后就从未出动过,百年来积囤的粮秣、银响、物质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给乾隆皇帝打上一只预防针,省的鲁东逆匪昏了脑子真的进犯了天津,到那时他也好有个推辞。

  “双篷艍船五艘,趕缯船十艘,海船七艘,巨舰一艘,炮数百门”,这是徐绩寄来的书信,上面的数据倒是齐全。黄和元虽然跑了,但还是带出了一些消息,他手下有人认得袭来的战船。

  舒赫德的脑袋大了,这样规模的船队要真是打到了天津,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直隶省水师,在雍正四年设天津水师营,都统一人,驻天津,专防海口,水师凡二千人,省内各河,咸归陆汛,无内河水师。到乾隆八年,增设副都统一人,水师千人,大小趕缯船二十四艘,仔船八艘。可在三十二年,以海口无事,徒费饷糈,全行裁汰了。如今的天津只有天津镇绿营、驻防旗兵和直隶的标兵,陆上自然没的说可再横也横不到水上,真要到了那一天可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头疼,头疼啊。”舒赫德的日子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