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听韩毓颜娇声哀怨,依旧强忍着没回身,而是说道:“三小姐胡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耳中又传来韩毓颜如悲似苦的凄惨声音:“弟弟你好狠心,难不成在弟弟心中,也认为我韩毓颜是个不知廉耻,疯疯癫癫的下贱女人吗?”
“三小姐是什么人,我可不敢妄自揣测,毕竟你我相识不久,并不算了解。”十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我还真是这么认为你的。”
说完,十方就觉得脑袋越发沉重,再不想耽搁,就想抬腿下楼,哪知道身后,韩毓颜竟呜呜地哭出声来。
十方皱了皱眉头,心说:“我这人就这点不好,最看不得女人哭,当初要不是见那个女的哭的凄惨,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放了她,为此还差点让师父给打死,唉,真是作孽。”
想到这里,十方无奈转过身来,不敢看韩毓颜,而是将目光移到一旁,语气也缓和了些。
“三小姐你这是何苦,我也不清楚你叫我来究竟是为什么,你说的我也不明白,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危险,应该找贺员外才对,你找我干什么?”
韩毓颜见十方转身,哭的更是凄惨有声,“找师父?呜呜,要是整个木坊,有一个能让我这个弱女子信得过的人,我何至于每日装疯卖傻,难道弟弟你真的以为我是个疯子吗?”
十方听韩毓颜话里有话,也微微一愣,“贺员外不是你师父吗?怎么,你连他都信不过?”
“哼,我不怕弟弟笑话,要是我真信了师父,恐怕现在早就成了师父身下的玩物了。”
这一句可把十方惊的是目瞪口呆,“三小姐,这……我真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不成……”
“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贪恋美色,我师父也是男人,焉能例外,只是当初有师娘护佑,我才能保住清白,如今师娘不在了,我面临的是什么境地,难道弟弟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
韩毓颜说着,眼中滚出点点清泪。
十方虽然并没完全相信韩毓颜的话,不过凭韩毓颜的姿色,贺立业就算有些非分之想,也并不让人奇怪。
“既然贺员外你信不过,也可以找你大师兄啊,就连我一个走江湖的小和尚,也能看出,你对蒋毓技情有独钟,难不成连他也信不过?”
韩毓颜又凄然一笑,“大师兄素来寡恩薄幸,翻脸无情,我韩毓颜又没瞎了眼,怎么可能钟情这样的人?况且如今恐怕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哪能靠得住?”
“什么?你对蒋毓技并没有爱慕之意?”这次十方可一点都不相信。
“弟弟,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我真的对他毫无倾慕之心,我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已假装成个不知廉耻下贱女子,就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韩毓颜是蒋毓技的女人而已。”
十方挠挠头,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你并不喜欢蒋毓技,为什么要自损清白,还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
“还不是相同的理由,这院子里,又并非只有师父一个男人,而师父好歹还有师娘约束,但无论是沈毓授还是杨毓成,乃至于老奴才何凡,都对我心存不轨,只有蒋毓技是个例外,他一心贪图富贵,对美色并不上心,又因整个木坊,只有蒋毓技他们不敢惹,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韩毓颜似乎将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般,噼噼啪啪直往下落。
“连何叔都对她有坏心?”十方可真没想到。
只不过他脑子一片木呆,又望着韩毓颜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中不禁也凄然叹道: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的确也让人可怜,我还以为她是个没有廉耻的疯婆子,却不知道她竟然每天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的,如果把自己换做是她,或许也可能会和她一样。”
十方长叹一声,想要出言安慰,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韩毓颜轻走两步,到了十方近前,双手又握住十方的手。
“弟弟,你常年行走江湖,降妖除怪,哪知道这深宅大院里,可并不比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和怪物口中的尖牙利齿差多少,甚至杀人都不见血,如果姐姐我不是这样作践自己,哪能到如今还保得住这清白之身。“
十方被韩毓颜握住双手,眼前是一张我见犹怜的凄美面容,心中是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一时间忍不住也反握住韩毓颜的双手。
“我的确想不到,三小姐每天都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离开贺家?”
“我怎么不想离开这让人恶心的地方,但我只是个弱质女子,从小在孝沧长大,离开这里,我能去哪里,又能以何为生?”
说着,韩毓颜将脸轻轻贴到十方的手背之上。
“但是我现在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从我第一次见到弟弟,就知道弟弟是个奇男子,如果弟弟不嫌弃,我愿意在弟弟身旁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上一时半刻。”
十方一听韩毓颜竟然如此表露心意,吓得一哆嗦,本能把手一抽,慌忙说道:“三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不过就是个挂名夜提刑,其实什么也不会,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说像三小姐你这样的大家闺秀。”
韩毓颜见十方猛地抽回手去,脸上又露出凄惨哀切的神情。
“弟弟难道嫌弃我吗,我真没骗你,到如今我还个守身如玉的处子,难道弟弟就铁石心肠一般,任由我身坠苦海,没有一丝怜爱之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十方已经头昏脑涨,语无伦次。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黛靡妹妹吧,那倒不必担心,弟弟英雄豪杰,三妻四妾方显大丈夫本色,我只想跟在弟弟身边,哪怕没名没分,我也甘心情愿,绝不会和黛靡妹妹抢的。”
“真不是三小姐你想的这样,哎呦,这让我怎么跟你解释,总之这件事是万万不可。”
韩毓颜见十方一再推脱,更如失魂落魄一般,无力地倒在十方身上,呜咽有声。
“弟弟,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你可知道,我之所以请弟弟来,就是因为方才杨毓成来我这里,意图非礼,我坚决不从,他才跟我说沈毓授被杀的事情,说要是我从了他,他可以带我离开贺家,不然,我迟早也会被笑面傀儡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