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宦官随即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周衰,圣人之道不得其传。何为圣学,朕不能辩也,世之学者,多以违道以趋利为害。朕却又闻,无利,何以为道?
此言一出,那县丞张昌和主簿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似有点转不过味来。
陛下何出此言呢?
世上的学者,都认为违反圣学去追求利益是有害的事。可是朕却又听人说,若是没有利,怎么能发扬圣学呢?
显然……陛下这话……有点犯忌讳啊。
道与利,本是相对立的,这是许多学者的观点。
他们总认为,若是追逐名利,就难免会违背圣学,失去了仁义廉耻。
可天子却将道与利联系一起,竟认为,这是互生的关系。
在众人的狐疑下,只见那宦官又道:“是以朕敕欧阳志制定兴县,改税法,尝新政,乃为天下苍生寻觅新路也。新政有功,则畅行天下;新政有失,则改之。今定兴县新政,利多而弊少,朕心甚慰之!”
这下子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许多人心里想,此言一出,便是陛下对于新政已经盖棺定论,这是好事,利在千秋啊。
宦官道:“朕召欧阳志于御前询新政得失,欧阳志上奏表,俱言尔等功绩。”
众吏一脸诧异,甚至有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欧阳使君竟在御前为大家表功?
任何人都知道,大臣能见到圣上,都是极荣耀的事,这个时候,表自己的功劳都来不及呢,遑论去为别人表功。
何况表功之人,竟还是他们这一群蝼蚁一般的差役。
那张俭本是一脸悲愤,此刻却是愣住了。
欧阳使君他……
真是君子啊!
张俭本有些后悔,后悔为欧阳使君鞍前马后,毕竟谁料这会不会使自己招致灾祸呢?
可现在……他突然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欧阳使君以身作则,两袖清风,爱民如子,自己当初追随他,不正是被他的人格所感染吗?
那还后悔什么呢?
况且而今,他竟……竟是这般的看得起自己……
张俭眼泪模糊,许多人亦都低头擦拭着眼泪。
只是那县丞张昌,心里却是一沉……显然,表功的奏疏里没有他,否则,怎么会是田镜、张俭这些人来听旨呢?
哼!
宦官又道:“尔等虽未躬承绝学,却为新政兢兢业业,德性粹甚。朕今得欧阳志表奏,将尔等列为首功,更将尔等列为新政凭仗,朕念尔等功劳,敕田镜、张俭、杨子和、陈晔、朱桦……”
一连串,七八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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