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沐浴（1）
无名在房中等了一会儿，奕诸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无名关切地问道。
奕诸回道：“嗯，好多了……”
“那我们一起洗澡吧。”
“嗯。”
随后二人锁上门窗，皆脱去身上衣物，那衣物是那夜无名与奕诸出走时，阿奶替她们准备的，虽说昨夜在驿站又换上了干净的一套，可毕竟半月来一直没有好好清洁过自身衣物，她们的几件衣服早就磨损得不像样了。她们身上少女独有的味道也被泥尘味，汗味所掩盖，一般人根本就不会闻出她们身上的女子味道，除了柳络筠那天赋异禀的鼻子。
无名从前没有自己换过衣服，只在这半个月来换过几次，手脚很是慢，只见奕诸风风火火地把衣服脱下，露出匀称的酮体与藕色的肚兜，与她被晒得有点皴黑发红的脸不同，奕诸的身体一直有衣物的保护，因而显出她真正的雪白肤色，只是最近没怎么好好进食，血色不佳，奕诸身体的肌肉线条也因为消瘦极为明显，还能看到背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从左边的肩胛骨斜向右下，约有半尺。
奕诸见无名脱个上衣后便手忙脚乱地解腰带，一直脱不下，便打算来帮忙，无名则说要自己来，不要她帮忙。
奕诸便说：“我原以为姐姐开窍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无名的腰带一直解不开，心生一股无名火，又听见奕诸揶揄自己，便问：“你！再等一下我便……”
“姐姐才说了什么不拘一格是人才，这下子又得纠结起来了。”
“……”无名被她打个措手不及，只得让她帮忙解腰带了，就跟从前在涣清时一样。
“姐姐好生看着，下次就自己来吧。”
“……嗯。”无名乖乖地回答。
奕诸慢慢地替她解腰带，那腰带原是被无名打了两个死结，奕诸好不容易解开了，却发现无名在看着她笑。
“怎……怎么了？”
“好像，跟从前的你我一样。”无名笑着，她又看着奕诸蹲在那替她解腰带的神情，藕色的肚兜以及雪白的胴体倒是一览无遗，感叹道：“如若我是男的就好了。”
“何为言此？”奕诸好奇。
“那样我就可以娶了你当做小妾了。”无名坏笑，十几岁的少女们情窦初开，正是胡思乱想的年纪，“谁会不爱我们的奕诸啊，出的厨房入得厅堂上的了……”
“你莫再说了！”
奕诸脸已经羞红得不行，站起身来，显出比一般女子要显得健壮的腿，却也不与身体突兀，无名以为她从前做了点粗活练成的身体，倒也并不在意。
“原是你要弄我，我走了，我回涣清罢了。”奕诸说罢真要穿回衣服。
“好妹妹，好妹妹，”无名抓住奕诸的手边笑边哀求，“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奕诸好歹是没再收拾衣服了，她回过头来，说道：
“要娶也是我娶姐姐的。”便欺身过来，想把奕诸的衣服也扒掉。
“我错了，好妹妹放过我吧。”
“不行。”
奕诸力气自小时便挺大的，无名那哪是奕诸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地被脱下那身男子衣服，被奕诸逼进水中，奕诸也进去了桶中，二人好一顿忙活洗净身体与头发，总算是满意地靠在桶边，很是舒适，二人应是累了，静静地靠着桶边出神。
本来两人相对而坐在桶中两旁的小凳子上，忽然间奕诸靠过去无名肩膀，神情漠然，无名以为她身子不适。
“怎么了？你的肚子还痛吗?还是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奕诸连忙否认，说道：
“我身子已无大碍了，”她又紧紧地用头在无名肩上摩擦，很是亲热，“这世间的人真是可怜呐。”
无名倒是好奇：“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近半月来的所见所闻，让我觉得百姓真的都挺不容易的。”
“是啊，从前生活在小小涣清中的小小林家，从未出来看过这个世界，”奕诸言语诚恳亲切，也是打动了无名，“从前我所认识的天下，就只是在那几本史书名籍上描绘的桃源，待真正出来了，才懂得了生活的诸多不易，龃龉与隐忍。”
“姐姐，”奕诸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低沉，“从前我并无什么鸿鹄之志，我只想报答老爷的养育之恩与小姐的姐妹相待之情才想跟着出来，想着照顾一下姐姐便罢，如今我倒是真的想要为这天下苍生而努力。”
“我的好妹妹，”无名亲昵地抱着奕诸，“我们要一起努力。”
奕诸又说：“这也得感谢当今昶帝，多得他开设文武圣试，男女皆可参考分并文武，我……我们又怎能抓住这个机会呢。”奕诸的眼中更显坚定，她心中很是希望姐姐的理想与自己的理想都能成真。
“说到这个……”无名暗暗担忧，“文武圣试分并文武，我自然是报考文试，那妹妹你呢？都怪你不爱读书，说什么识字便够，现在怎么办才好，你有信心吗？”
“……这我倒是还没想到，”奕诸想了想，“姐姐莫担心，我天生力气挺大的，我要报考武试。”奕诸笑笑，在水中展示自己的肌肉与身材。
“武试？我担心……”
“姐姐莫为我担心，我会在保全好自己的情况下全力应对的！”
看着奕诸如此自信，无名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只能祝你武运昌隆了，”无名小叹一口气，“那武试定有许多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报名，你莫要为难他们，也要保全好自己啊！”
“嗯，我会的。”
二人在水中好一顿谈天论地，待冰儿来前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辰了，二人慌忙地从水中出来，擦拭身体，穿上冰儿先给她们准备的女子衣服，给冰儿开了门，她们头发没擦干，水珠时不时地滴在水上，很是狼狈。
只见房门打开，房间里还没点蜡烛，又关着门窗，两位极为素净的女子隐隐约约地呈现在冰儿的面前。
冰儿是给她们送饭来的，两大碗白饭以及一碟小小的油菜，说是油菜上面可一滴油都难找，估计盐也不会怎么下，油菜上面铺着两片透着底下绿色的肥猪肉，还有一点点肉眼几乎看不出的猪油渣；最后便是一小盘的腐乳，腐乳不多不少的是两个，正好给她们二人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