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哈士奇上电影课
开机仪式结束后，剧组便开始正式进入拍摄了。
电影中，教授居住在一栋别墅里。
《忠犬八公的故事》很多情节都发生在这儿。
洪尘租了一个摄影棚，搭建出主人公房子的内景。
实景拍摄容易受到时间、天气、噪音等环境因素影响。
摄影棚则没有这些缺陷。
演员可以全天候拍摄。
影棚的租金也比实地取景更优惠。
场景搭好后，灯光师在周围架设各种效果灯，分层布光。
第一场戏是夜景。
现在却是白天。
剧组只能通过灯光和布景，营造出夜晚的效果。
行业里把它称为「夜戏日拍」。
这种情况其实很普遍。
电影《疯狂的麦克斯》为了使画面看起来更逼真，那些发生在晚上的戏，其实都是白天拍摄的。
从黑白电影时代到现今数位摄影，「日拍夜」的手法，对于幕后人员来说，一直是一项艰巨任务。
摄影师熟练给机器装上减光滤镜。
屋子的窗户也都被黑纱封住，遮挡光线。
“台灯全打开。阴影太多了，柔光纸再靠近一些。”
洪尘指挥着现场灯光师布置。
在布光时，影子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行业内流传着一句话：「三分打光，七分遮。」
说明了遮挡在布光时的重要性。
等灯光调整完毕，洪尘先带着演员彩排一遍，确定好众人的站位。
摄影师也调整好镜头的方向。
然后，第一个正式镜头就开拍了。
“Action！”
伴随着一声令下，韦半田饰演的大学教授拉着一堆行李箱，推开房门。
他刚刚结束旅行，回到家中。
等待已久的妻子迎上来。
两人热情相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韦半田不愧是磨练多年的老戏骨。
台词功底深厚，几个简单的微表情，就把久别重逢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几场戏，他也是一条就过。
洪尘十分满意道：“不错！”
看来，韦半田退休多年，并没有荒废自己的老本行，演技似乎更上一楼了。
这笔钱，花得值！
在老戏骨的带动下，扮演妻子的女二号也超常发挥，台词说得很流畅。
虽然偶有失误，但表演上了及格线。
经过两次短暂的NG，这段戏就顺利结束。
接下来，真正的主角「八公」，终于粉墨登场。
“呼~”
韦半田吸了口气，精神罕见地稍稍紧绷起来。
从业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和动物演对手戏。
在影视剧拍摄中，动物和小孩子，向来都是「麻烦」的代名词。
配合得好，是经典。
配合差点，是灾难。
和他们的搭戏难度，由低到高。
如果普通演员是十。
小孩子是一百。
动物恐怕得上千。
更何况，哈士奇还是赫赫有名的「雪橇三傻」之一！
战斗力估计早就破万了。
这只名叫「哈哈」的狗，是导演养的宠物。
在开拍之前，他曾主动要求和哈哈相处一段时间，来培养感情。
可惜，收效甚微。
这只狗一直对他爱答不理。
韦半田一想伸手摸它。
哈哈立马炸毛，冲着他龇牙咧嘴。
在演戏时，韦半田已经做好打狂犬疫苗的准备了。
“卡！”
果然，刚拍摄没几分钟，洪尘就果断叫停。
洪尘招招手道：“过来！”
韦半田缓缓走过来道：“哪里出错了？”
“不是你……”
洪尘摆摆手，然后指向旁边的哈士奇道：“我叫的是它。”
韦半田：“……”
闻言，哈哈迈开小短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道：【有什么问题？】
洪尘摊开剧本，手指着此处对应的场景道：“这里大门虚掩，你应该从门缝里钻出去。而不是用爪子直接推开。”
哈哈歪着脑袋道：【可大家平时都是这样开门的啊！】
“人类可以，你见过哪只狗直立起来，用爪子开锁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是赤果果的种族歧视。】
“不，我是物种歧视。”
【……】
一人一狗旁若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个场景落到周围人眼里，就变成了洪尘拿起剧本，对着狗在自言自语。
全场安静如鸡。
由于拍摄暂时中止，陶思思放下手中长长的话筒，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观众想听到电影角色们说话。
而这一切都得从录音组说起。
录音组通常只有三到四个人，是整个剧组里，规模最小的小组。
参加实习后，陶思思就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加入录音组，成为一名吊麦员。
什么是吊麦员？
在电影花絮里，摄像机经常会拍到，有的工作人员举着一根两三米长的大话筒，伸到演员上空。
这家伙就是吊麦员了。
演员身上一般会带着的便携式麦克。
它可以隐藏在衣服下，记录下演员之间的对话。
除此之外，片场还有许多其他事物的声音。
比如：风声、雷声、脚步声、小二的吆喝声等等。
吊麦员的工作，就是把这些自然音和环境音录制下来。
有人可能会觉得，不就是举话筒么？
哪里演戏点哪里。
我上我也行。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妨试试举着自拍杆，自拍一天。
看看滋味如何。
吊杆麦克风就相当于一个放大的自拍杆。
趁着休息的空档，陶思思悄悄凑到唐月末身边，扯了扯衣角道：“喂，导演在干嘛呢？”
唐月末在剧组里担任摄影助理。
其实，她成绩优异，在学校期间获得的奖项，塞满了一柜子。
以她的能力，当个正牌摄影师绰绰有余。
不过，实习生毕竟实习生。
资历摆在那儿。
没有哪个剧组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直接掌镜。
在电视剧版《网球王子》中，龙马刚刚加入青学，也是当球童。
海堂还很臭屁地来了一句：「就算是费德勒来了，也得从捡球开始。」
其实，他算是很谦虚了。
在动辄打穿球拍，觉醒领域的《杀人网球》里，天王费德勒别说捡球，连坐在观众席上看球的资格都没有。
唐月末望着场中洪尘手握剧本，指点江山，面露犹豫道：“看样子，他似乎在讲戏。”
陶思思满脑袋问号道：“我也知道他在讲戏，关键是为什么跟狗讲？它又听不懂人话！”
唐月末见识过类似的操作，勉强稳住心神道：“别在意，就当成他有怪癖好了。”
陶思思眼睛瞪得圆鼓鼓的道：“怪癖也不至于怪到这种地步吧！这种状态，已经一只脚跨进精神病的门槛了。如果他杀了人，都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唐月末戏谑道：“既然你担心生命安全，那干脆辞职好了。”
陶思思纠结一阵，随后目光投向不远处魅力值点满的梁眉，语气坚定无比道：“我豁出去了！只要能看到这个男神，别说导演有精神病，哪怕整个剧组都得了神经病。我也心甘情愿待下来。”
唐月末：“……”
梁眉目不斜视，慢悠悠地晃到洪尘身边，神色玩味道：“你平常都是这样跟宠物玩的？”
洪尘头也不抬道：“是啊！有什么问题？”
梁眉耸耸肩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最好找个专业的驯兽师来。”
洪尘拍了拍哈士奇的脑袋，站起身来道：“不用，我已经交代好了。”
“我的意思是，该受驯的不是它，而是你。就你这智商，迫切需要再回炉重造一番。”
“我告诉你，动物的智商，比你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
“那也没聪明到上电影课的地步吧！”
话没说完，哈哈就往前靠了靠，按照洪尘指示的那样，从门缝中轻轻松松钻出去。
梁眉：“……”
洪尘满意笑了笑，然后大手一挥道：“这段戏结束了，换下一个场景！”
此话一出，终于惊醒了目瞪口呆的剧组。
众人顾不上惊讶「他是如何办到的」，立马投入下一场戏的准备工作中。
布景师调整家具位置；
摄影师寻找新的机位；
灯光师重新架灯打光；
……
接下来的情节，发生在教授乘坐火车，去学校上课，然后又返回家里。
洪尘制定了严格的拍摄计划。
别墅的戏份先集中拍摄。
拍完后，剧组再去火车站，以及其他地方拍。
这是影视圈的惯例。
在筹备阶段，制片人就会把地点、演员、光线条件等相近的场景，尽量合并到一块儿，制作出「顺场表」。
相同场景，一起拍摄。
这样一来，就能减少转场和候场的时间，大大节省预算。
所以，影视剧的拍摄顺序，往往和剧本发展顺序不同。
86版《西游记》中，导演带着剧组先前往三湘冷水江、张家界等景区，拍摄了《三打白骨精》。
然后，他们再返回燕京，在央视的演播大厅，拍《大闹天宫》中天宫的内景戏。
剧组忙碌之余，陶思思忍不住抬头看向场中从容指挥的导演，满是不解道：“哈士奇竟然真的听话照办了，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唐月末笑了笑道：“谁知道呢？总而言之，效果肯定达到了。”
另一边，洪尘看着陷入石化状态的好友，得意笑道：“如何？哈哈够资格上电影课了吧！”
梁眉撇撇嘴道：“碰巧罢了！”
他依旧有些不信。
但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坚定。
这时，哈哈迈着猫步得意走进来，路过梁眉时，还甩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