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中……

“徐大队长，你这是吃火药啦！今天说话这么不客气。”维克多用蹩脚的中文调侃了一句，随即便严肃起来，继续用母语说话：“一号科考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现在拥有武力优势，无论是要报复异形，还是出于自保，或是其他什么，我们都不得不防着一手，不如组成联盟怎么样？守望互助，免得一号科考站一家独大。”

　　“我也正是这个想法，你和另外两个科考站联系了吗？”徐砚放缓了语气，努力压下心中腾腾燃烧的郁火。

　　他仰着头，盯着挂满了电线插头的墙壁，脑海中却滚屏似的播放着刚才那惊吓一瞥，男人低头时的侧颜在明亮的光线下纤毫毕现，那轮廓的阴影，带笑的弧度，以及左眼角下在明亮光线中突兀落入眼中的淡色灰点，几乎是在瞬间就与久远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某个人重叠了。

　　老实说，十年了，他其实已经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但人的脑子就是这么奇怪，时光给大脑缓存区的记忆消了磁，但你偏偏还记得某人在某一时刻对你微笑的感觉。

　　你看不清他的脸，记不起他的轮廓，你还跟他谈笑风生，以为他是中学时代偶然见过的某个学霸，所以才有那轻微的熟悉，但偶然间的一瞥恰如其分地唤醒了这种感觉，于是过去与现在忽然重合，那感觉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你。

　　你立刻知道那就是他。

　　徐砚摸了摸嘴唇，唇舌干燥空虚，让他想要嚼点什么，十年令行禁止的军队生活几乎让每个老兵都养成了自己的一些小爱好，齐磊喜欢听歌，柳青颜喜欢折纸……但更多的人却是非常朴素——抽烟。

　　徐砚也这么朴素，但飞船上禁止吸烟，三号研究站也禁止吸烟，于是这个小小的爱好，徐砚不得不忍痛放弃。

　　他轻轻地磨了磨牙，手指在桌子上胡乱涂画。

　　“正准备联系呢，你这不来电话了吗？”维克多说，“妈的，还是地球上方便，直接来个视频会议多好，感觉我们像回到了上个世纪一样。”

　　徐砚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低沉，但很清澈，是圣音合唱团最喜欢的那种男低音选手，但因为多年抽烟的关系，这清澈很遗憾地染上了一点点沙哑，却莫名更有了男人的味道，笑起来又纯又性感。

　　齐磊曾大胆地调侃这位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队长，说你要是不当兵，必须得去当歌手！不然就太可惜了。

　　徐砚一笑置之。

　　维克多摸了摸耳朵，听到电流杂音中传来徐砚独特的嗓音，“那我去联系四号，你联系五号，要不要写一份联盟协约？”

　　“这鬼地方要撕毁协约根本不用看文件，口头就行了！”维克多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立刻拨打五号科考站的号码，那边传来一个伦敦腔的男声，“这里是五号……”

　　“屁话少说！一号科考站那点破事我们来聊聊吧！”维克多干脆直接地进入正题。

　　徐砚这边也是立刻就拨通了四号科考站的号码。

　　之所以第一个联系二号科考站，是因为徐砚的维克多私底下是老朋友，两人在地球上的时候一同参加了国际特种兵野外对抗大赛，最后在决赛场上遇见，都差点掉到对方的陷阱里，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你好，这里是四号科考站，我是护卫队副队长马丁，请问您是？”听筒里传来抑扬顿挫的法语，这特殊的发音方式在说短句时就像唱歌一样，每每与四号研究站联系，徐砚都有些感叹。

　　“我是三号科考站护卫队队长徐砚，关于一号科考站的武力问题，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徐砚面对这位马丁，就没有与维克多说话时那么直接了，因为四号科考站一向与一号科考站走得较近，关系较好。

　　“我们队里刚才正在讨论，队长认为有必要先跟一号科考站接触一下，摸清楚他们的打算，然后再做进一步计划。”副队长马丁用柔和的语气谨慎地说道。

　　“法布尔队长在吗？”徐砚问道。

　　“队长正在巡防安保系统，你有什么事？可以先与我商量。”马丁微笑着回答。

　　“哦，没什么大事，就想说大棚里的西瓜熟了，味道还不错，改天请你们队长来吃。”徐砚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后，他再次拨通了二号科考站的号码。

　　“维克多，四号科考站的法布尔队长很可能去一号科考站了。”电话接通，徐砚立刻说道。

　　“苏卡不列！他想干什么？跟一号结盟么？”维克多骂了一句，立刻正襟危坐，“我已经跟五号科考站的约翰队长约定了结盟的事，即使一号四号勾结在一起，我们也不怕！”

　　勾结……

　　徐砚忍不住笑了一声，维克多把一号四号描述成什么了？

　　他轻轻咳嗽，压住笑意，说道，“不如我们也联系一号科考站问问究竟，如今这盖亚星上就我们五个科考站，不明生物……异形目前的情况也不清楚，数量特点还有能力什么的，一号科考站曾近距离接触过它们，肯定有第一手资料，现在援兵已到，他们总要开门迎客了吧？”

　　“同意。”维克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