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一月初,乌氏倮出奔河西草原之时,项梁叔侄仍在数千里外的漠北单于庭。
虽然漠北苦寒,雪化了又落,但即便是草原深处的河流,也渐渐冰消雪融,有了流动,牛羊马匹也躁动起来,为配对斗得头破血流,你便可知,春天已至。
这几日,是匈奴诸长小会单于庭,奉献牛羊马匹,对上天及日月进行祭祀的重要日子,也是决定冒顿单于是否要与“楚国”结盟的关键时刻!
匈奴部落如约前来,包括浩浩荡荡三万名匈奴骑手,以及难以计数的妇孺奴隶,他们带着为数众多的牲口,扎营于单于庭附近,骆驼和毡帐围成了一座城池。
毡城之内,为了从北地郡北上匈奴,活生生被寒冬冻掉一只耳朵的项梁,此刻正裹着皮袄,回味自己的人生坎坷。
楚国灭亡时项氏遭重创,父亲和大兄战死,他虽逃过一死,但也被迁往关中,幸好上下打点,日子还过得去。
但光自己低调没用,家里的几个兄弟尽给他惹事。几年前,项梁因远在下相的弟弟项缠杀人一事被牵连入狱。本来贿赂一下主审官司马欣便可脱罪,岂料一向贪婪的司马欣无视了妻弟曹咎的请求,将这案子往死里办,将项缠从杀人罪升到谋逆罪,倒霉的项梁也被发配长城服役……
数年里,项梁和侄儿项庄真过尽了苦日子,好在秦始皇帝死后,胡亥缉拿黑夫党羽,北地郡进行了一次大洗牌,郡尉章邯及不少官吏出奔,长城大乱,戍卒逃亡者不计其数,项梁也乘机带着项庄逃了。
只可惜他们没逃多远,就被一队骑从捕获,本以为要殒命于此,岂料那竟是乌氏倮家的人,将他们带回鸡头山,奉为座上之宾。
项梁本可藏匿在乌氏的某处别庄,但当他听闻关东消息:黑夫与朝廷决裂,项籍在淮南起兵,已光复楚国,而其余五国也乘势而起,天下即将大乱……
“大善!籍儿不愧是我项氏长孙,有其大父之风!”
欣喜之下,不甘寂寞的项梁,遂向乌氏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
北上匈奴!联胡击秦!
“汝堂兄做得很好,使楚复辟,又收取淮北旧壤,但相比于这北秦、南秦,依然小弱,须得有强援相助才行。”
等待冒顿再度接见的间隙,项梁喃喃说起话来,在这间小毡帐里,只有侄儿项庄抱着剑,跪坐在前,静静听仲父的计谋。
“故我想效仿公孙衍故智,与匈奴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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