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韩跃终于仰天一声轻叹,满脸苦涩道:“我忽然发现这个皇帝不好当,当了皇帝,不似从前,真是好生令人愁闷,不如不当这个鸟皇帝……”
众人都是一惊,吓得脸变颜色。
他们刚才各种言辞各种作态,目的是请求韩跃出兵不假,但是没人心中存在恶意,相反恰恰是因为尊重韩跃,所以才选择婉转曲折的办法。
现在听到韩跃语气萧索,言语之间竟然有不做皇帝的念头,长孙无忌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过来大声道:“孩子别闹,怎么尽说傻话?”
因为一时情急,连孩子别闹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可见这位老国舅是真的急了,连臣子礼仪也来不及管顾。
韩跃再次一声叹息,缓缓摇头道:“我并非说的傻话,而是心中有感而发,做皇帝确实不自由,想做什么都得瞻前顾后。倘若我还是西府赵王,我管他妈什么敌人不敌人,惹了我只有一个字,打,欺负我的人只有一个字,干。”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攥了攥拳,然后使劲冲着空中挥了两挥,访佛是抒发心中怨气,又似乎是给自己开解,接着又道:“但是现在我成了皇帝,忽然感觉满身束缚,明明心里憋着一团火,却要自己给自己泼冷水,因为我是皇帝,所有人愤怒我不能愤怒,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我得为华夏帝国千万百姓考虑,战争不能随随便便打……”
这话说得众人微微一呆,唯有李世民和冯盎若有所思。
这两位一个是俯视大唐的帝王,一个是雄踞岭南的土皇帝,韩跃所说他俩心有感触,也容易引起心中的共鸣。
果然李世民虎目闪动几下,冯盎也眉头微微皱起,两位老人相互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开口道:“莫非对方来历非凡,竟然有跟我等一争之力?”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都是聪明人已然察觉了不妥,于是偌大篝火领地一片静悄悄,大家都等着韩跃解说这其中的道理。
韩跃缓缓吐出一口气,并没有直接解说不发兵的原因,他忽然举步走到长孙面前,然后伸手轻轻抚摸趴在长孙怀里的长乐公主发丝,语带伤感道:“妹子,苦了你啊。”
长乐娇躯明显一震,然后从长孙怀里露出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容颜依旧俏丽,但却带着岁月的沧桑。
韩跃再次轻抚她的秀发,温声道:“知道么,大哥这个人很坏,我出身烂泥之地,坑蒙拐骗,偷鸡摸狗,骗过人,赌过钱,杀突厥,杀辽东,杀世家,杀佛门,我可以杀尽天下,也可以得罪苍生,我能对所有人坏,但是唯独对你们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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