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疲惫道:“这些年来,眼见你一天比一天沉默,性子一天比一天淡漠,我总想到你小时候,也是个泼猴儿,脑袋瓜儿好使,闹腾起来,家里谁也降不住,哪像现在,沉默寡言,无欲无求……”
这样闹腾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轻易安静了呢?
那是叫家法鞭子一下一下抽疼了皮肉。
是跪祠堂跪疼了骨头。
也是一声一句苛责、教训惯了。
更是一字一言压在他小肩膀上的期望。
人人都说镇国侯府好教养,能教养出明昭这样出色的后辈,可有时候,她时常想,他们究竟是在培养明昭,还是在毁他?
明昭疏远府里所有人,甚至还抱有防备,就算心悦窈窈,也是闷在心里,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越想要什么,重视什么,就越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总害怕会变成另一只被“摔死”的猫。
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成全过心意,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算计。
是看中的亲事,突然出了变故,让明昭慌了神,所以才会求到她跟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宁愿向她这个祖母下跪请求,也不愿意,像一个真正的孙儿,堂堂正正的对她表明心迹。
宋老夫人说着说着,眼眶也不禁湿了。
宋明昭只是僵硬地跪在地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宋老夫人捏了帕子,轻按了眼角,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儿就去一趟虞府,你起来吧!”
宋明昭恭敬地对宋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多谢祖母。”
结结实实的一个头,磕得宋老夫人心里在滴血,祖孙之间也是这样见外:“明昭,你是不是……怨我?”
宋明昭听得一愣,缓缓垂下了头:“孙儿,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也许连明昭自己,也没感觉出这其中的不同。
宋老夫人混身发软,强打了神精:“你也不要自乱了方寸,人都说好事多磨,虞老货偏疼窈窈,订亲这事儿,你想她痛快了来,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急瞎了眼,就算一个天仙人搁她面前,她还能挑出三分错来,还要仔细相看了,再琢磨。”
宋明昭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安慰:“有劳祖母为我操心。”
心里想着事儿,宋老夫人翻来覆去一晚没有安睡,第二天连眼眶都黑了,洗梳之后,搽了些粉遮掩,丫鬟就摆了膳,上好的胭脂米粥,她却没什么胃口,草草地吃了几口,就命人套了马车,上了虞府。
虞老夫人想着批命的事,也是不得劲,虽然这命批,是令怀出面请了慧济大师算得。
可出家人不打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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