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暑假期间,白天时间充裕,想着多挣点钱,宋词应了好几份兼职。做完车展的模特工作,脚因为穿高跟鞋已经酸到没有知觉。
倒头躺在床上,闭了眼休憩。
手机铃声响起,她伸手按下接听键,声音模模糊糊。
“喂?”
“宋词!”许愿边涂着指甲油边喊,“你在干嘛呢?”
“睡觉,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啦!之前期末成绩不是出来了嘛,我妈答应带我去夏威夷,后天就走了!”
“这么快?”
“嗯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能从她声音里感受到兴奋:“今天刚好是星期天,我们家要做大餐!你也一起来吧?我妈一直说要见见这位帮我补习功课的学霸老师呢?嘿嘿。”
“星期天不是你们自己家里面的聚餐吗?我一个外人——”
宋词手蒙着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及一半未落声音。
“没关系!反正我妈发话了,你只管来就可以了哦。”
“嗯,那好。”
“我让老杨来接你!”
宋词想了想,还是挣扎着起来。打开破旧的衣柜,里面衣裳了了无几,颜色也统一的非黑即白。
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
......
许家小洋楼前,已经陆陆续续停了好几辆豪车。宋词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一个个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女人。
许天明作为许氏的创办人,膝下有三个子女,老大许庭华,老二许庭婷,老三许庭川。
许庭华身为长子,性子较为随和散漫,并不怎么过问家族企业。大部分还是许庭婷和许庭川,打理着公司大小事务。
许庭婷精明干练,不输许庭川,可为人稍放纵了些。自从许天明从位子上退下来,顺理成章地就把大权交给了许庭川。
然而他也没有负错人,许庭川的能力手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悍。
两岸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从原先的估值330亿,到现在的9700亿。一越成为杭城商业的龙头,是连老牌资本家都要忌惮的对象。
会客厅内,奢华而宽敞。
一排长餐桌,娇艳欲滴的装饰鲜花,以及不停摇曳的烛光,将氛围点缀的豪靡而大气。
许老端坐在主位,着老式的中山装,两鬓斑白,威严庄重却不失气度。
两旁是许庭华和许庭婷,以及各自的伴侣,唯独许庭川来迟了些,最后随意落在餐桌一尾。
恰是宋词的身边。
像是意外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许庭川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也只是片刻。
落座后,依旧游刃有余的自然。
俞越梅瞧了一眼后边安静的女孩,弯唇笑道:“小词,这回多亏你,不然愿愿这丫头又该考不及格了!”
“俞阿姨客气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宋词秉着少说少错的道理,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许愿吐吐舌头埋怨:“妈,你干嘛老在这么多人面前揭我的短啊?说的好像我每次都考不及格一样。”
话一出,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知道还这么不争气!整天就想着去哪玩去哪玩!”
“我听说,你们暑假要去夏威夷?”开口问的是许庭婷。平常的家居服,脸也卸了妆,没平日的凌厉。
“还不是因为这个小祖宗整天吵着闹着!不然谁愿意去那晒太阳?又不见得多好!”
“妈!你也太口是心非了吧?你昨天明明还问我,要带什么防晒霜更不会被晒黑..”
“那地方还是不错的,夏天嘛!就该玩玩水,冲冲浪!孩子累一个学期了,放松放松。”
席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宋词默默扒着碗里的几口蔬菜,旁边许庭川除了偶尔答复几句,也再无话。
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难免僵硬。宋词伸展了腿,不经意触碰到他,隔着薄薄的一层西裤布料,是微温热的触感。
男人修长的两手持刀叉,垂眸仔细切着盘中的牛排。
仅落座时的那一瞥后,再无交集。
仿佛视她为无物。
许庭川刚把小块牛排送进口中,没来得及细嚼慢咽,桌子底下,他的皮鞋被人轻轻踢了一脚。
这一脚过来,带着些恶作剧的意味。
侧过头,看到的是女孩专心致志地嚼着西兰花。
感应到他视线,只回眸浅笑,看上去乖顺至极。
前面的几人谈天论地,没有察觉到桌尾处深藏的暗涌。
“庭川,我听说昨天你带了你那个大学女友去看爸爸了?”
许庭婷望向他,眼里意味不可明说。
“就是一朋友。”
“朋友?”许庭婷这一声拉长,又笑着问:“什么朋友关系这么好,见家长了。”
许庭川瞥向她,不温不火道:“我带她去医院你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清楚的?”
话一出,席间安静几分。
许庭婷脸色变了变,讪笑着又道:“你都独身这么久,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关心你的择偶问题。”
宋词眼观鼻鼻观心,大概是家族里常见的利益矛盾,看得出他和许庭婷并不亲切。
当然,许庭川也就未必见得和谁亲切,最起码在她看来。
“好了好了,吃饭就吃饭,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许天明及时出声,像是为了附和老爷子,几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杭城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来。
一顿饭吃的极为压抑,宋词想透口气,偷偷溜到了后花园。
夏天的夜晚来的迟,即便已经过6点钟,暮色还是迷茫的霭黄。
许家洋楼坐落在城郊,空气尤为清新舒畅。一眼望过去,只看到重重的山峦,分不清边界。
“喵!”
不知从哪窜出来只灰白相间的英短,趴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她。
来过这么多次,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宠物,或许平日里都在花园处蹦跶。
她伸了手抚摸,猫咪格外乖巧,伶俐的耳朵不时蹭着她的掌心,她轻笑:“你们家主人忘记给你喂吃的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我身上没带小饼干。”
猫咪像是很有灵性地听懂了她的话,迈着短腿一溜烟跑向了别处。
她“呀”了一声,追着它跑了几步:“你变脸变地也够快的,我说没有小饼干你就信了?”
待它停下,匍匐在了一双黑色皮鞋边。
果不其然是许庭川。
她急忙起身,有种无措感。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刚才那一幕的自言自语无疑愚蠢,只怕被看了笑话。
许庭川大手捞起小猫,眼神随意打量了她一番:“它不吃小饼干。”
宋词有些囧。
女孩耳根子微微泛红,细密的鸦睫下是一汪碧波般的眸。
好像这时,是褪去了外壳,只剩最初的孩子气的童真。
“许叔叔,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偏偏还变本加厉,言语带着怨呓,就像方才的猫撒娇。
放下猫,随它钻进了后厨。许庭川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情不能一错再错。”
“是你先亲的我。”
宋词倔强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眼里,从这昏黄里分辨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
许庭川嗓音深沉,有些迷离的暧昧:“我比你年长,所以更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喜欢我是错的吗?”
“......”
周围笼罩一片寂静,末了,只听得他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随了晚风,一道消逝在夜色里。